台的塑料座椅,椅背上还印着“6排12座”之类的字样。正前方没有银幕,而是一整面墙的……电视?
几十台不同年代、不同型号的电视机,从八十年代的大脑袋黑白电视,到九十年代的彩色显像管,再到液晶、等离子、曲面屏,密密麻麻堆满了整面墙。每台电视都在播放不同的足球画面,但都没有声音,只有闪烁的光在昏暗空间里交错跳动。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旧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中山装男人。
他换了个姿势:不再是训练场上那种笔挺的站立,而是放松地陷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个搪瓷茶杯。茶杯上印着褪色的红字:1982年西班牙世界杯纪念。
“坐。”男人指了指对面的三把椅子——也是体育场看台座椅。
三人坐下。近距离看,男人比在雾气里显得真实得多:眼角有细密的鱼尾纹,左手虎口有道陈年疤痕,中山装的领口微微磨损。他甚至有呼吸时胸膛的起伏,有眨眼时睫毛的颤动。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男人放下茶杯,“我是这个空间的‘维护者’。你们可以叫我‘守门员’——不是球场上的那个守门员,是某种更广义的‘守门’。”
“守什么门?”郑智问。
“记忆之门。可能性之门。以及,”男人顿了顿,“中国足球与现实世界之间的那扇窄门。”
他拿起遥控器,对着电视墙按了一下。
所有电视的画面同时切换,变成同一场比赛:2004年8月7日,北京工人体育场,亚洲杯决赛,中国对日本。
但视角很奇怪。
不是任何一台摄像机的视角,而像是……从体育场顶棚的钢架上往下看的全景。画面里能看到整个球场的完整形态,能看到两队阵型的实时变化,能看到看台上人浪的传递轨迹,甚至能看到体育场外街道上逐渐聚集的人群。
“这场比赛你们都很熟。”男人说,“但你们看到的版本,都是经过剪辑的‘成品’。现在我要给你们看一些……未被剪辑的素材。”
他快进到加时赛。
第105分钟,郑智带球推进的那个瞬间,画面突然分裂成十几个小窗口:一个窗口跟拍郑智的脸部特写,汗水从眉骨滴进眼睛的慢镜头;一个窗口拍日本队后腰中田浩二的计算——他在0.3秒内评估了三种拦截方案;一个窗口切到看台,一个中国球迷咬着自己的围巾,围巾已经湿透;一个窗口切到场边,中国队主教练阿里·汉的嘴唇在动,唇语专家后来分析出他说的是“不要射,传出去”……
但郑智射了。
然后是中田浩二的手球,裁判没吹,日本队反击进球,夺冠。
男人暂停画面。
“在这一刻,”他说,“有十七个关键的变量。如果其中任何一个发生改变,结局都可能不同:如果郑智选择传球;如果中田浩二的手球被裁判看见;如果那个咬围巾的球迷突然大喊了一声分散了日本球员的注意力;甚至如果那天北京的气温低两度,球速会慢0.01秒……”
他看向郑智:“你认为,那场比赛的结局,在开球前就已经注定了吗?”
郑智沉默了很久。
“不。”他终于开口,“足球场上没有注定。只有概率,和选择。”
“但大多数人的记忆里,那场比赛是‘注定’的失败。”男人又按了下遥控器。
电视画面切换成各种媒体标题:
《黑色五分钟再现!》
《日本手球夺走冠军》
《中国足球,永远差一点》
“这些标题塑造了集体记忆。”男人说,“而集体记忆会反过来影响现实。2004年之后,每当中日足球相遇,一种‘我们注定会输’的心理暗示就开始发酵。这不是玄学,这是心理学——当足够多的人相信某件事会发生,这件事发生的概率确实会提高。”
孙继海皱眉:“你是说,我们输球是因为球迷‘想’我们输?”
“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