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雄额角青筋暴跳，太阳穴突突地跳，胸膛剧烈起伏，一口钢牙险些咬碎。
这不仅仅是捣乱，这是在刨他们杏花村的根！
亵渎神灵，还是当着全国直播的面，亵渎他们杏花村的土地爷！
这口恶气堵在胸口，烧得他五内俱焚，若非最后一丝理智勒着，他那蒲扇般的老拳早就招呼到吴宇那张可憎的脸上。
他这一声爆喝，犹如平地惊雷，除了陈晨心中因这份朴素的维护而流淌过一丝难得的暖意外，杨关道、李克彰等人无不悚然一惊，直播间的喧嚣也为之一滞。
吴宇自己也被这声怒吼震得心脏一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但看清张文雄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再感受到直播间里重新涌起的“宇哥别怂”的弹幕，他那股被压下去的邪火又“噌”地冒了上来。
他梗着脖子，语气却虚了几分：“不就是吃个苹果吗？说得好像我拆了你们的土地庙似的。大不了不吃了，实在不行，我赔钱就是了。”
说话间，他手一扬，那个被他咬了一口的苹果，带着他刻意的轻慢，“嘭”的一声砸回果盘，力道之大，竟将盘中其余几个滚圆的苹果都撞得飞了出去，七零八落地滚在泥地上。
刹那间，土地庙前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落针可闻。
下一秒，张文雄发出一声痛心疾首的哀叹：“造孽啊！”
他几步抢到供桌边，也顾不上跟吴宇理论，手忙脚乱地将滚落在地的苹果一个个捡拾回来，又将那个被咬过的苹果捡起，远远扔到庙后的荒草丛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重跪倒在地，朝着陈晨的神像连连叩首，声音带着颤抖：“土地爷，您老人家千万别跟这浑小子一般见识，他就是个畜生，他什么都不懂！
您大人有大量，饶过他这一回，千万别动怒，千万别动怒啊！”
磕了几个头，张文雄猛地回头，怒视吴宇，呵斥道：“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滚过来给土地爷磕头认错！说不定他老人家慈悲，还能原谅你的无知！”
吴宇嘴角咧开，发出一连串“呵呵”的轻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场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说大叔，您是不是入戏太深了？我跟您可不一样，我没那么迷信。我们这代年轻人，不拜天地，不敬鬼神，只拜父母，只敬师长。要我给这些泥胎木塑下跪，我可做不到。”
他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抽出一沓钞票，“你要是觉得亏了，这些钱够买你一车苹果了吧？拿去，别再烦我。”
这话一出，吴宇的直播间里顿时弹幕横飞，一片叫好之声。
“宇哥牛逼！说得太对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那套！”
“就是，一个破苹果而已，至于吗？这老头真顽固！”
“之前还觉得杏花村的人可怜，现在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没错，泥石流是天灾，但死抱着迷信不放，那就是人祸了！”
“宇哥，我们永远支持你！耶稣来了都没用，我说的！”
看着这些弹幕，吴宇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张文雄听着吴宇这番混账话，再看到他那副洋洋自得的嘴脸，先前那火山爆发般的愤怒竟奇迹般地平息了下去。
他缓缓站起身，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平静地注视着吴宇，长长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你好之为之吧。这下，谁也救不了你了。”
说完，他便不再看吴宇一眼，默默退到一旁，神情落寞而又带着一丝莫名的笃定。
吴宇只是轻蔑地撇了撇嘴，连话都懒得回。在他看来，这张文雄不过是在故弄玄虚，虚张声势。
陈晨一直飘在张文雄身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张文雄的维护让他心中那丝暖意愈发清晰，而吴宇的屡次三番的挑衅与亵渎，则让他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他笑了，只是那笑容在淡淡的金光映衬下，显得有些森然可怖。
神灵不可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