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
村里起得最早的，总是李秋霞。
自从孙子李烙木的冤屈被土地公洗刷后，她便成了土地庙最虔诚的信徒，每日第一个来上香，打扫，风雨无阻。
今天也不例外。
她提着一小篮子新蒸的馒头，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地走向村东头的土地庙。
还离着老远，一股若有若无的恶臭就钻进了她的鼻子。
“什么东西坏了？这么大味儿。”李秋霞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
当她走到庙门口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庙门前的空地上，一个人影直挺挺地躺着，四肢僵硬，像是死了一样。
她走近一看，发现正是村里那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李四。
而那股恶臭的源头，就来自李四身旁一个摔碎的塑料瓶，黄褐色的污秽液体流了一地，熏得人直犯恶心。
“李四？李四！你这是咋了？”李秋霞壮着胆子推了推他。
李四毫无反应，只是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
李秋霞俯下身子，仔细一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别烧我……别烧我……神仙爷爷饶命……我爹……爹啊，你好惨啊……鬼差爷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金甲神人……好大的殿……我错了……”
李四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正在经历着什么可怕的酷刑。
他双眼紧闭，眼珠却在眼皮下疯狂地转动，脸上满是冷汗和鼻涕眼泪。
李秋霞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她看了一眼地上那瓶污秽之物，又看了看安然无恙，在晨光中甚至显得有些宝相庄严的土地神像，一个惊人的念头涌上心头。
这……这是遭了报应！
土地公显灵，惩罚了这个想来亵渎神明的混账！
“来人啊！出事了！快来人啊！”
李秋霞的嗓门本就洪亮，这一声惊叫，更是划破了杏花村清晨的宁静。
很快，三三两两的村民被惊动，纷纷趿拉着鞋跑了过来。
村长张文雄和他老婆麦蕾怡也闻讯赶来。
“怎么了秋霞婶？”张文雄拨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李四和那摊秽物，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
“村长！你快看！这李四，肯定是昨晚想来干坏事，想用这脏东西泼咱们的土地公爷爷！”李秋霞指着地上的惨状，声音都在发抖，“结果被土地公爷爷显灵，当场就给收拾了！你们听，他现在还在胡说八道，说什么地狱鬼差呢！”
众人围拢过来，果然听到李四嘴里那些颠三倒四的胡话。
“孽障……罪加一等……啊！我的腿！”李四忽然在地上抽搐起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真的被人打断了腿。
村民们哪见过这场面，一个个吓得倒退三步，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敬畏。
“我的天，这……这是真的？”
“那粪水……李四这狗东西，胆子也太大了！”
“活该！让他不干好事，这下好了，惹怒了神仙！”
“土地公爷爷威武！这种人就该这么治！”
人群中，作为杏花村的村长，同时也是接触土地爷最多的张文雄。在看到这番景象，不但不害怕，反而露出了狂热的兴奋。
“神罚！这就是神罚！”他高举双臂，状若癫狂地大喊，“我早就说过，土地公爷爷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吾等凡人，若敢心生歹念，冒犯天威！李四的下场就是给我们最好的警醒！这便是亵渎神明的代价！”
他的话，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村民们心中那颗名为“敬畏”的火种。
之前土地公显灵，多是治病救人、洗刷冤屈，虽然神奇，但终究是温和的。
而今天，他们第一次亲眼见证了神只的另一面——威严、冷酷、不容侵犯！
这比任何的恩赐，都更能让人从骨子里感到恐惧和信服。
张文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