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的孩子”、“先天不足”、“根子上就弱”……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小锤子,试图把她那段关于洪亮哭声的记忆,砸成碎渣,定义成错觉;
每一句话,都想把“孩子没了”这个可怕的现实,牢牢钉在她的认知里。
是啊,她太虚弱了。
生孩子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连说话都费劲,刚才那阵情绪爆发更是让她头晕眼花。
剧烈的疼痛、脱力的身体,完全可能让她产生幻觉,不是吗?
郑淑芬是护士长,干这行这么多年,见多了产妇产后的状况,她没必要骗自己……
逻辑和“权威”像两块沉重的巨石,一点点压在她心里,把那点微弱的直觉压得快要喘不过气。
可是……
为什么刚才郑淑芬提到“哭声”的时候,眼神会有一瞬间的闪烁?
虽然快得像错觉,但她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
那不是坦然,是躲闪,是心虚!
为什么林倩会怕成那样?
她刚才推治疗盘的时候,手都在抖,连头都不敢抬,那根本不是面对死亡的正常恐惧,而是做错事之后,不敢面对的恐慌和心虚,她甚至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
还有那个哭声……她记忆里的哭声那么响亮,那么有力,带着活生生的生命力,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怎么可能是幻觉?
那分明是她的孩子在哭啊!
一个个细微的、不合常理的破绽,像漆黑天幕里偶尔闪过的星光,虽然微弱,却固执地亮着,提醒着她——
事情可能根本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
疑云像窗外弥漫的寒气,一丝丝、一缕缕地渗进她几乎被悲伤冻住的心脏,可身体的疲惫却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压得她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
身体像被拆开重组过,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累,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劲;
精神更是遭受了重创,刚才的情绪爆发已经耗尽了她最后的心神。
那点微弱的怀疑,像风中残烛,在排山倒海的虚弱和绝望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她连追问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反抗了。
巨大的悲伤再次涌上来,像海浪一样将她吞没,连那点星星之火般的疑虑,也被彻底盖了下去。
也许……也许真的是自己错了……
也许这就是命……她和这个孩子,注定没有母女缘分……
老乔……对不起……我没保住我们的孩子……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从干涩的眼眶里涌出来,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枕头上冰凉的布料。
这一次的眼泪里,没有愤怒,只有彻底的、认命般的绝望。
她缓缓闭上眼睛,把整个世界,连同那些模糊的疑点和翻涌的痛苦,都隔绝在眼皮之外。
意识像坠进了无底的黑洞,一点点沉入冰冷的死寂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