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缩在那里,穿着洗得快透明的旧衬衫,背着磨破了边的帆布包,像滴不小心掉进油锅里的水,和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怀里紧紧抱着个用软布裹着的小包裹,那里面是乔震的军装残片,她怕碰坏了,更怕丢了——
那是乔震留在世上唯一的痕迹。
突然,喇叭里传来一阵含混不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
“开往东海市的班车,马上检票了啊,要走的旅客赶紧去检票口,晚了就没座了!”
东海市?
谢清瑶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她只在乔震带回来的报纸上见过,是个遥远的沿海城市,听说那里高楼比东林镇的山还高,机会多,就是日子不好过。
她之前在车站看地图,闭着眼睛随便指了个最远、最繁华的地方,就想离东林镇越远越好,远到能把所有的痛都隔在身后。
她站起身,跟着拥挤的人群慢慢往检票口挪。
周围全是声音,有人在跟家人告别,嗓门大得像在吵架;
有人在叮嘱孩子“到了姥姥家要听话”;
还有人在跟司机讨价还价“能不能便宜两块钱”,可这些声音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膜,进不了她的耳朵——
她的世界是静音的,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着,一下一下,提醒她还活着,还得走下去。
上了车,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汽车发动的时候,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车身还在不停颤抖,像头累得快趴下的老牛,慢悠悠地驶出了车站。
窗外的景色开始往后退,熟悉的小镇街道、路边的小卖部、村口的老槐树,一点点被抛在后面。
谢清瑶看着那些熟悉的东西消失在视线里,一直紧绷的肩膀突然垮了一下,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丢了什么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回头,透过满是灰尘和雨渍的车窗,朝着小镇的方向望——
她想再看看后山,看看孩子的坟,可视线被层层叠叠的丘陵挡住,只能看到一片灰蒙蒙的雾。
“宝宝,妈妈走了,你在那边要好好的。”她在心里默念,“老乔,我走了,我会好好活下去,不辜负你说的话。”
鼻子突然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赶紧低下头,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湿意,死死咬住嘴唇——
不能哭,哭了就没力气走下去了,她答应过乔震,要做个坚强的军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