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特别是最后那几道成本核算题,思路比有些学了半年的学生还清晰。”
谢清瑶赶紧站起来,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苍白的脸上难得泛起一层红晕:
“谢谢您孙老师,是您讲得好,我才能听懂。”
这话是真心的——
要是没有孙老师把复杂的知识点拆成家常话,她这种零基础的,说不定早就放弃了。
“跟你自己肯下苦功也分不开。”
孙老师摆摆手,目光扫过她洗得发白、袖口都磨起毛的外套,又落在她的手上——
虽然指关节还是有点肿,但指甲缝里干干净净的,比刚来时清爽多了。
老教授的语气软了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会计这行,光看书不行,实践出真知。要是有机会,能找些实际的账目练练手,比对着书本死记硬背强多了。”
“实际的账目……”
谢清瑶嘴里重复着这几个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好味来”餐馆里,老王那个油腻腻的硬壳笔记本——
那也算账目吗?
回到餐馆,日子还是老样子:
早上五点多起来备菜,中午端盘子、收桌子,晚上刷碗到深夜。
可谢清瑶看东西的眼光,悄悄变了。
以前路过柜台,她只想着赶紧把洗好的茶杯送过去,免得被阿娟挑刺。现在走过去,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往老王那个破笔记本上瞟。
每天下午三点多,采购员老吴准会扛着一袋子肉、一筐蔬菜过来,身上还带着菜市场的腥气。
老王就会叼着烟,把那个硬壳笔记本摊在油腻的柜台上,一边听老吴报数,一边用铅笔潦草地写着什么,写完了就从抽屉里数钱给老吴——
抽屉里的钱总是乱七八糟的,硬币和纸币混在一起,老王数钱的时候,手指上的油污还会蹭到钱上。
还有客人结账的时候,不管是阿娟还是其他服务员,都会把钱塞给老王,老王也是随手在本子上划拉几笔,有时候连日期都懒得写。
那本子上的记录,谢清瑶偶尔扫到几眼,看得眉头直皱。
收入和支出混在一页纸上,今天的收入写在昨天支出的下面,明天的菜钱又跟后天的工资挤在一起。
项目也只有个模糊的名字,比如“买菜”“肉钱”,连买了多少斤、多少钱一斤都没有,更别说分类记账了。
有时候老王手上沾着油污,写出来的字都带着油印,时间长了,纸页上又油又脏,好多字都看不清了。
这天下午,离晚市开门还有一个多小时,餐厅里只有两桌客人在慢悠悠地喝茶。
老王突然接了个电话,听语气挺急的,挂了电话就抓着外套往外跑,嘴里还念叨着“老张那边出了点事,我去看看”,连柜台上的笔记本都忘了收,就那么摊开着。
谢清瑶正好端着一摞洗好的茶杯从后厨出来,路过柜台的时候,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那摊开的账页,像有魔力似的,把她的目光牢牢吸住了。
一个念头猛地冒出来:
她想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