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有点发烫,却还是硬着头皮说:
“我不懂肉价,就是觉得……昨天您还说十三块五,今天也没听说菜场涨价啊,怎么突然就贵了五毛?”
“废话!我能不知道贵了吗?”
老王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震得旁边的玻璃杯都晃了晃,“那狗日的肯定吃回扣,可我有什么办法?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早上五点起来备菜,晚上忙到十二点,哪有空天天跑菜场盯着?他报多少,我就只能记多少!难不成你替我去买肉?你知道哪家屠户的肉新鲜?知道怎么挑排骨?”
老王的怒吼引来了店里其他人的目光。
阿娟正坐在门口玩手机,听见动静,抬起头嗤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谢清瑶听见:
“有些人啊,自己的碗还没洗干净,就想管老板的事,真是自不量力。”
张厨师也从后厨探出头,叼着烟,眼神里满是看好戏的意味,还跟旁边的帮厨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知道说了什么,帮厨还笑出了声。
谢清瑶的脸瞬间白了,眼眶有点发热。
巨大的委屈和屈辱感堵在胸口,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疼。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对不起,老板,我多嘴了。”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跑回了后厨。
一进后厨,哗哗的水声就把她包裹住了。
她把双手狠狠摁进冰冷的洗碗水里,油腻的水溅到了袖口上,她也没在意。
刺骨的冰凉顺着指尖往上爬,却浇不灭心里的怒火和挫败感。
老乔,我是不是特别傻?
她在心里默念,一个洗碗工,居然想去管老板的账,难怪会被骂,难怪会被人笑话……算了,还是老老实实洗我的碗吧,别再瞎折腾了,知识又不能当饭吃,还不如多洗两个盘子,多赚点钱。
可就在她拿起洗洁精,准备往海绵上挤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老吴那副油滑的嘴脸,闪过账本上那些刺眼的数字,还有孙老师说的“实践出真知”。
一股不甘猛地从心底冒了上来——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老王不信她的话,那她就把证据摆在他面前,用他看得懂的方式,让他不得不信!
接下来的两天,谢清瑶几乎没怎么睡觉。
白天在餐馆干活,她趁着倒垃圾、拿调料的间隙,偷偷观察老吴和老王的对话,把日期、肉的品种、老吴报的重量和单价、老王抱怨的市价,还有实际付的钱,都记在心里;
晚上回到招待所,她就着昏黄的灯光,把这些信息一条条、一项项地抄在自己的小本子上。
小本子的纸页很薄,她写得格外认真,字迹娟秀又工整。
她还按照夜校学的成本核算方法,在后面加了几列:
应付款(重量乘以老王说的市价)、实付款(账本上的金额)、差价(实付款减应付款)。
每一笔都算得仔仔细细,算完了还会再核对一遍,生怕算错一个数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