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只要方向没错,一步一步往前走,总能避开险滩,驶向更宽的海域。
东海市城东工业园区的夜,来得比市区沉。
白天里机器的轰鸣声、货车的喇叭声早没了踪影,只剩下几盏路灯孤零零地立在路边,昏黄的光洒在空荡的马路上,连个影子都拉不长。
清瑶商贸的厂房里,大部分灯都熄了,只有二楼那间十平米的总经理办公室,还亮着一盏白灯。
窗玻璃上,清清楚楚映着谢清瑶伏案的侧影——
她穿了件米色薄毛衣,领口有点松,金丝边眼镜滑到了鼻梁尖,眉头微微蹙着,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满屏的英文,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哒哒哒”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楚。
办公桌上堆得满满当当:
几份待签的文件压在最下面,上面摊着一叠财务报表,红笔圈出来的数字格外显眼,旁边放着一杯凉透的白开水,杯壁上凝着的水珠都干了。
墙角立着个简易文件柜,柜边挤着一张行军床,铺着洗得发白的床单——
这是她加班到太晚时的临时住处,有时候忙起来,一周能在这儿睡三四晚。
“呼……”
终于,谢清瑶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长长舒了口气,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指腹能摸到突突跳的血管。
连续熬了好几天,她眼底的青色又重了些,连笑都提不起劲。
不过,累归累,公司这一年多的发展,确实让人踏实。
维修保养的业务稳得很,每个月都能进账,成了公司的“压舱石”;
林薇也没让人失望,凭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和肯跑的劲儿,硬生生拿下了两家县级医院的年度维护大单,签合同那天,她抱着谢清瑶差点哭了;
李锐带出来的王强和赵明,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上个月还修好了一台连厂家售后都头疼的全自动生化分析仪;
周晓把财务和内勤打理得井井有条,连报销单上的小数点都没错过一次。
最让人振奋的,还是代理业务的突破。
为了拿下德国“迈德”那款便携式多参数快速检测仪的代理权,谢清瑶前前后后忙了半年——
去上海参加展会跟厂家代表谈,回来整理资质文件,一遍遍修改报价方案,中间还因为资金问题跟团队吵过一次。
有人说“代理费太高,压款太狠,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也有人说“基层医院不一定认进口品牌,不如选个便宜的国产货”。
但谢清瑶咬着牙没松口:
“这款仪器操作简单,几分钟就能出结果,血糖、血脂、心肌酶都能测,基层太需要了,前景肯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