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赵妮娜,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脑子里嗡嗡的,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飞。
刚才王主任说的“100%全相合”、“医学奇迹”还在耳边绕,可现在全被这七个字搅得稀碎。
没等她缓过神,一阵天旋地转突然袭来,消毒水的味儿猛地冲进鼻腔,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想扶着旁边的桌子稳住身子,可手刚伸出去,眼前就黑了,身体软得像没了骨头,直直往地上倒。
“谢主席!”
赵妮娜的惊呼声,在耳边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没了声响。
……
不知过了多久,谢清瑶才慢慢睁开眼。
头顶是医院熟悉的白色天花板,输液管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耳边是仪器“嘀嘀”的轻响,还有手背上扎着针头的冰凉触感,无一不在提醒她,她晕过去了。
“谢主席!您可算醒了!”
赵妮娜的声音立刻凑过来,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想扶她,
“您吓死我了!医生说您是情绪太激动,再加上这几天没休息好,才晕过去的!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要不要我现在去叫医生?”
谢清瑶没立刻应声,只是缓缓侧过头,眼神还有点发直。
她看着赵妮娜通红的眼睛,看着她手里攥着的、皱巴巴的纸巾,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飘回了那句话。
“他又不是您儿子......”
就像一把钥匙,“咔嗒”一声,打开了,她刻意锁了二十多年的记忆闸门。
那些被她压在心底、不敢细想的疑点,那些偶尔冒出来、又被她强行按下去的猜测,此刻全跟决堤的洪水似的,疯狂往脑子里涌。
1995年那个雨夜,她躺在产房里,痛得快失去意识时,听见婴儿微弱的哭声。
郑淑芬抱着襁褓跑过来,脸上慌慌张张的,声音还发颤:“是个女儿!早产,情况不太好!”说完就抱着孩子匆匆跑了。
可她明明隐约听见旁边小护士嘀咕了一句:
“明明是个男孩儿啊......”
话音刚落,就被郑淑芬狠狠瞪了一眼,还厉声呵斥:“你看错了!赶紧去拿药!”
后来呢?
后来郑淑芬摘了口罩,脸色惨白,眼神躲躲闪闪地跟她说:
“对不起......孩子没保住,是早产并发症......”
当时她哭得快晕过去,满心都是丧女之痛,根本没心思琢磨郑淑芬那躲闪的眼神,没多想那句被打断的“男孩儿”。
现在想来,那哪是躲闪?
那是心虚!
还有杨宇。
第一次见他时,她就愣了。
这孩子的眼睛,怎么跟乔震年轻时那么像?
乔震在训练场上盯着沙盘的眼神,在阳光下对她笑的眼神,那份专注和纯粹,简直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当时她只当是巧合,只当是自己太想念乔震,才会看谁都像他。
可后来呢?
杨宇在投影仪前讲研究报告时,眼里的光;
他遇到难题不放弃、熬夜查资料时的韧劲;
甚至他偶尔犯迷糊、打翻咖啡时的窘迫模样。
每一个细节,都让她心里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像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
她一直以为是惜才,是觉得这孩子难得,可现在想来,那哪是惜才?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母性本能!
还有庆功宴那次。
她端着酒杯问杨宇:“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杨宇笑着说:“我爸是普通职工,我妈退休前是护士长,就在东林镇的医院。”
“护士长?东林镇医院?”
当时她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酒杯差点摔了。
东林镇医院,不就是当年她生孩子的地方?
郑淑芬不就是那里的护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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