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那栋墙皮都有些剥落的小楼里,气氛却像结了冰。
和屋外杨建设那副得意洋洋的劲儿,完全是两个世界。
郑淑芬脸色惨白,眼神涣散,活像一头被逼到绝境、走投无路的野兽,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踱步。
两只手死死地绞着已经发皱的衣角,指甲掐得掌心都快出血了。
“走......必须走......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她声音发抖,反复念叨着这几句,像是魔怔了。
突然,她猛地冲进卧室,拉开衣柜门,看也不看就胡乱抓了几件衣服,一股脑塞进那个用了十几年、边角都磨破了的旅行袋里。
动作又急又乱,毛衣一只袖子还吊在外面,她也顾不上。
接着她又跌跌撞撞扑到厨房,拉开抽屉把里面,所有零的整的钞票全部抓出来,看也没看就塞进裤兜,硬币哗啦啦掉了几枚在地上滚远,她也根本没心思捡。
就在这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杨建设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满面红光地走进来,一看见郑淑芬这副慌里慌张收拾东西的架势,眉头立马拧成了疙瘩:
“你又搞什么名堂?发什么神经?这大包小裹的要做啥?”
“走,赶紧走,现在就离开这儿!”
郑淑芬猛地转过身,一双眼睛红得吓人,声音又尖又利,像玻璃刮过铁皮,
“她知道了,谢清瑶肯定什么都知道了,她要来抓我们了,再不走咱俩都得死在这儿!”
“走?往哪儿走?你疯了吧!”
杨建设不耐烦地一挥手,像是要挥掉什么不吉利的东西,
“儿子都是清瑶集团的大老板了,咱们等着过好日子就行了,跑什么跑?真是越老越糊涂!”
“好日子?”
郑淑芬像是听见了全世界最恐怖的笑话,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
“杨建设,你还在做你的春秋大梦,那不是富贵,是催命符,是断头台,谢清瑶凭什么把半个集团都给小宇?啊?那是认亲,是补偿,是为了先稳住他,下一步就是来找我们算账,为她亲生儿子报仇,要我们血债血偿!”
她猛地扑上去,死死抓住杨建设的胳膊,指甲深深掐进他肉里,声音带着哭腔和彻骨的恐惧:
“你想想,你仔细想想当年那件事,想想王丽,谢清瑶那样的人,可能放过我们吗?她现在是什么身份?
千亿富豪,动动小指头就能捏死我们像捏蚂蚁一样,警察、法院、监狱、枪子儿......我们完了,彻底完了你懂不懂!”
“闭嘴!胡说八道什么!”
杨建设被她掐得生疼,一把狠狠甩开她,“什么当年的事,什么王丽,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早就死无对证,谁能拿我们怎么样?小宇是我们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他还能不认我们这个爹妈?他现在是清瑶集团的老板!谁敢动他亲爹亲娘?”
“他不会认我们的!绝不会!”
郑淑芬绝望地哭喊,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谢清瑶会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他,告诉他我们是怎么偷偷把他抱走的,告诉他王丽到底是怎么死的,到时候他会恨死我们,他说不定会亲手把我们送进监狱。
杨建设,我求求你醒醒吧,我们赶紧跑吧,离开这儿躲得远远的,改名换姓,说不定......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
她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杨建设的腿,整个人都在发抖:
“建设,我求求你了,看在我们做了二十多年夫妻的份上,看在小宇......不......看在那孩子的份上,我们跑吧,我真的不想死啊,我不想坐牢啊!”
杨建设低头看着哭得撕心裂肺、浑身瘫软的妻子,心里头不是没有过一瞬间的动摇,可那念头太轻微了,轻易就被对富贵荣华的巨大幻想压得粉碎。
他硬着心肠,一根根掰开郑淑芬死死抓着他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