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僵在驾驶座上,眼睛瞪得几乎裂开,瞳孔里倒映着车前窗上那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他的右脚还虚虚地搭在油门上,保持着下踩的姿势,整个人如同被冰封了一般。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声巨响......
那片红色......
他......他撞上去了吗?
不......好像没有......
他的车似乎根本没动地方......
那......那是谁......
极致的寂静之后,是货车司机惊恐万分的推门声,和带着哭腔的喊叫:
“哎哟我滴妈呀,撞......撞死人了,突然就晃出来了啊,不关我事啊!”
杨建设机械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透过沾满血污和粘稠物的车窗,他看到......
世界的声音仿佛被抽离,又猛地灌回耳膜。
杨建设僵在驾驶座上,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死死盯着挡风玻璃。
那上面,大片浓稠、暗红、尚带温热的液体,正缓缓向下滑落,勾勒出狰狞可怖的痕迹。
几缕深色的头发,和一点难以名状的软组织碎片,黏在玻璃上,触目惊心。
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即使隔着紧闭的车窗,也蛮横地钻入他的鼻腔。
“呃......呕——!”
胃里翻江倒海,他猛地推开车门,俯身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
他抬起头,视线越过车门,望向那片惨烈的现场。
十几米外,路灯昏暗的光线下,一个扭曲的、穿着红色外套的人形物体,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瘫在冰冷的路面上,一动不动,身下是一大滩迅速扩大的、深色的血泊。
那抹刺眼的红色,此刻看来如同地狱的请柬。
是林倩。
但不是他撞的。
他的破面包车,还好端端地停在原地,发动机因为刚才他那猛踩的一脚油门空转着,发出徒劳的轰鸣,然后在他极度惊恐,和生理不适下熄了火。
撞死林倩的,是那辆庞大的、此刻正歪斜停在前面、车头明显凹陷、冒着丝丝白烟的重载货车。
司机连滚带爬地下了车,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色煞白如纸,双腿抖得几乎站不住,正围着车头打转,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我的天啊!咋回事啊!她......她突然就晃出来了啊!根本刹不住,不怪我啊,真不怪我啊!”
杨建设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冲击和恐惧,让他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他没撞上?
是货车?
是货车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