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那甜腻的伪装截然不同,闻之令人心神微宁。
墨焰看着他那双飞舞的手,灵巧得不可思议,每一次下刀都精准地避开主要血管和神经,每一次落针都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这绝非普通医学院能教出来的手法,更像一个历经千锤百炼的老道医者。
偶尔,云澈微凉的指尖会不可避免地划过墨焰灼热的皮肤。那触感轻柔而短暂,却像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冰水,激起细微却清晰的战栗,顺着臂膀一路蔓延至心口,奇异地将那蚀骨的疼痛都压下去几分。
卧室里极其安静,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墨焰的粗重,云澈的轻而稳)、器械轻微的碰撞声、以及药瓶开启时清脆的声响。一种莫名的、静谧而紧绷的氛围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将外界的一切纷扰都隔绝开来。
墨焰看着眼前这个人,心中的疑团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却又奇异地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所包裹。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你的医术……”墨焰终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因剧痛和毒素而异常低哑干涩,“跟谁学的?”
这手法,这沉稳,这面对可怖伤口眼都不眨的冷静,绝不可能属于一个十八岁的普通omega少年。
云澈正将一枚银针刺入他肘窝一处穴位逼出毒血,闻言头也没抬,手下动作丝毫未停,只淡淡地回了句,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一个老大夫……”
他顿了顿,感觉到墨焰手臂肌肉因疼痛下意识地绷紧,阻碍了施针,便下意识地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按了一下他的小臂,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道,声音依旧平淡:“……别动。”
那一声“别动”,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自然的、不容置疑的意味。
墨焰的身体猛地一僵。从来只有他命令别人,何曾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还是在他身受重伤、最狼狈的时候。
可奇异的是,他心底竟生不出一丝怒气。反而因为那一下轻按和那句“别动”,一种更加古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竟真的放松了肌肉,不再动弹,只是那双金色的瞳孔,愈发深邃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云澈,仿佛要将他从外到里彻底看穿。
云澈并未察觉墨焰复杂的心绪,他全副心神都集中在疗伤上。清创完毕,他迅速用特制的药液冲洗伤口,然后打开一个玉瓶,将里面碧绿色的、散发着清凉苦涩气味的药膏仔细地敷在伤口每一处,再用透气的生物敷料覆盖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地、几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下来。
【毒素已基本清除,残留部分已被药膏中和抑制,后续按时换药清除余毒即可。生命体征趋于稳定。】猹猹的汇报适时响起。
云澈抬手,用袖子随意抹去额角的汗水,一直低垂的眼睫抬起,正准备交代注意事项,却毫无防备地,猛地撞入了墨焰那双深不见底的金色眼眸之中。
那目光太深、太沉,里面翻涌着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探究、审视、震惊、疑惑,还有一丝……被极力隐藏的、连主人自身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悸动。
他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吸进去一般。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云澈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瞳孔中自己小小的倒影,能感受到对方那依旧有些滚烫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云澈的心跳,毫无预兆地、剧烈地、漏跳了一拍。
一种陌生的、慌乱的、夹杂着些许无措的情绪,如同细小的电流,瞬间窜过他的四肢百骸。
他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身体微微向后倾,试图拉开这过于暧昧的距离。
墨焰却仿佛察觉到了他的退缩,那双金色的瞳孔微微眯起,目光非但没有移开,反而更加具有穿透力。
寂静的卧室里,只剩下彼此清晰可闻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无声地发酵着某种悄然滋生的、难以言喻的氛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