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黄昏。
孟朝桉午睡醒来，精神似乎还不错，甚至拉着祁叶在露台上下了一盘棋。
她下得很认真，偶尔会因为一步好棋而得意地挑眉，也会因为他的围剿而耍赖要悔棋。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棋盘上的厮杀带着日常的温馨。
一切都美好得如同过去的许多个下午。
“我赢啦！”孟朝桉落下最后一子，开心地举起双手，像个孩子般欢呼。
她的脸颊因为兴奋而泛起淡淡的红晕，眼睛亮得惊人。
祁叶看着她鲜活的模样，心底柔软一片，配合地认输：“嗯，你赢了。孟大师棋艺精湛。”
孟朝桉得意地皱了皱鼻子，站起身想活动一下坐麻的腿脚。
她走到露台边缘，扶着栏杆，望着天边如火的晚霞，轻声说：“今天的夕阳真美，像油画一样。”
祁叶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自然地伸出手，揽住她的腰：“嗯，很美。”
孟朝桉靠在他身上，感受着夕阳最后的温暖，忽然转过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异常清澈的、近乎洞悉的光芒，微笑着说：“祁叶，遇见你，真好。”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像是一句郑重的总结。
祁叶的心莫名地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收紧手臂，刚想说什么。
孟朝桉的身体却毫无预兆地软了下去。
不是缓缓的滑落，而是像瞬间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和力气，直直地向下倒去！
“朝桉！”
祁叶魂飞魄散，惊呼声撕裂了黄昏的宁静！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怀里的身体轻飘飘的，双眼紧闭，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灰败下去，刚才那抹因兴奋而产生的红晕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苍白。
“朝桉！朝桉你醒醒！看看我！”祁叶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他颤抖着手拍打她的脸颊，触摸她的颈动脉。
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陈医生！凌昭！叫救护车！快！！！”他像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发出嘶哑的咆哮，抱着孟朝桉疯狂地冲向屋内。
整个祁公馆瞬间陷入一片兵荒马乱。
救护车的警笛声划破了城市的夜空。
医院抢救室外的红灯亮起，像一只狰狞的眼睛，吞噬着所有的希望。
祁叶像一尊石雕般僵立在抢救室外，身上还沾着孟朝桉倒下时碰翻的茶水渍。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空白，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一刻被抽空了。
但那双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陷掌心渗出血丝的手，和剧烈起伏的胸膛，泄露了他内心正在经历怎样的天崩地裂。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抢救室的门开了。
主治医生走了出来，脸色凝重，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遗憾。
祁叶猛地冲上前，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她怎么样？！”
医生看着他猩红的眼睛和近乎崩溃的神情，沉重地摇了摇头：“祁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孟小姐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住了，但是……”
他顿了顿，艰难地吐出那个残忍的诊断：“……她的大脑皮层功能出现了严重损害，陷入了深度昏迷。根据目前的医学标准，可以判定为……持续性植物状态。”
植物状态……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祁叶的灵魂上！他的大脑“嗡”的一声，整个世界瞬间失去了声音和色彩。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没有倒下。
植物人…… 他的朝桉，那个会笑会闹、鲜活明媚的朝桉，变成了一个只能依靠仪器维持生命、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不！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