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他霍然起身,甚至带倒了身下的梨花木椅,对友人匆匆留下一句失礼的“先行告辞”
,便不顾雅仪,疾步追了出去。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挽留,不知追上又能如何。
血脉的警示如暮鼓晨钟,反复敲打着他:缘分脆弱如斯,强求只会徒增苦痛。
可是,那股源自宿命、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引力是如此强大,强大到足以粉碎他平素的理智与修养——他无法容忍,无法眼睁睁看着她那清冷的身影就这样融入茫茫人海无踪无迹,仿佛错过了这一次,便是错过了生生世世,便是永恒的遗憾与沉沦。
哪怕结局注定是飞蛾扑火,他也要扑向那刹那的光明。
若离自然早已察觉身后那道温和却执着异常的目光,以及那紧追不舍、带着几分慌乱的气息。
她步履依旧从容,心湖不起微澜。
这等红尘琐事,于她漫长修行岁月而言,不过如微尘拂过镜台,转瞬即空,了无痕迹可寻。
她足尖一转,身形已悄然步入一条稍显僻静的深巷,意欲直接离去。
“姑娘!
请…请留步!”
苏砚眼见那抹清影即将消失在巷弄的阴影里,心胆欲裂,那根缘线仿佛真的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脚下力,脱口呼唤出声,温润的嗓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破碎感。
若离足下一顿,并未回,清冽如冰泉击玉的声音淡淡传来,不带半分烟火气:“何事?”
苏砚疾步上前,在她身后三尺之处堪堪停住。
胸腔中心跳如鼓擂,气息微促,望着那道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的清冷背影,千言万语堵在喉间,翻腾如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难道要坦白相告:只因一眼,我已窥见你我之间那诡谲莫测、浅薄却又深重如渊的宿命之线,因而心神俱震,方寸大乱?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试图让声音恢复往日的平和温润,尽管那份温润之下,是竭力掩饰的惊涛骇浪:“在下苏砚,唐突姑娘了。
方才在百味斋,见姑娘品鉴灵食,气度然,见解似有不凡,在下……亦好此道,心生仰慕。
不知可否……斗胆请教一二?”
他寻了一个在心底反复斟酌、自认为最拙劣却也最不易引人反感的借口。
话音落下的瞬间,耳根已微微烫,生平第一次,为自己的笨拙与言不由衷感到无措。
若离缓缓转过身来。
清澈而淡漠的目光,如同极北千年不化的冰川,无声地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没有审视,没有好奇,只有一片纯粹的空寂与疏离。
四目相接。
苏砚只觉得周遭一切骤然失声、失色。
时间仿佛凝固,巷弄里流淌的风也为之停滞。
唯有那双冰魄般的眼眸,清晰地烙印在他灵魂深处。
近距离的凝视,那容颜更是震撼心神,美得越了尘世想象,带着一种非人的、近乎道韵的完美。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得能映照万物,却又深邃如吞噬星光的万古寒渊,隔绝了一切情感的温度。
体内那蛰伏的血脉之力再次疯狂躁动起来,那根连接彼此的缘线在他的精神视界中疯狂闪烁、摇曳,纤细得令人绝望,仿佛随时会湮灭,可那灼目的光芒却愈炽盛,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灵魂的滚烫,刺痛了他每一寸神魂!
他看到她的眼中,依旧一片漠然。
仿佛他只是一粒尘埃,一阵无关紧要的风,一个擦肩即忘的陌路。
“并无见解,随心而已。”
若离的声音平淡无波,带着拒人千里的疏冷,“若无他事,告辞。”
语毕,不再给他任何挽留的机会。
只见她身影极其轻微地一晃,如同冰消雪融,又如水溶于水,瞬间便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周遭的空气之中,未留下一丝气息,一片衣角,仿佛从未存在过。
苏砚僵立在原地,徒劳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指尖仿佛还残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