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殿内,容澈趴在寒玉榻上,唉声叹气。
身体上的伤势早已被若离那缕精纯的太阴清辉修复完好,连半点不适都没留下。
但心理上的挫败感和那句冰冷的“安分些”
,却像两根细小的冰刺,扎得他坐卧难安。
“玩脱了啊……”
他把脸埋在冰冷的玉枕里,闷声哀嚎。
本想露个脸,结果差点把命搭进去,最后还要被嫌弃。
他容小爷纵横人花两界这么多年,何时如此狼狈过?
但仅仅沮丧了片刻,他又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屈不挠的光彩。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盘着腿,开始苦思冥想,“硬的不行,软的无效,卖蠢失败……还能有什么法子?”
他的目光在流霜殿内扫视,最终落在墙角一盆半死不活的“月光蕨”
上——那是他刚来时觉得殿内太冷清,随手弄来的灵植,结果差点被这里的寒气冻死。
植物?
容澈眼睛猛地一亮!
他怎么忘了!
这里是花界!
若离是花界圣女,更是未来的花帝!
就算她本人冷得像块万载玄冰,但花界子民、乃至这冰都的一草一木,总是需要生机滋养的吧?他容家别的不说,各种促进生灵成长、滋养本源的奇物秘法可是收藏颇丰!
一个绝妙的主意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接下来的几日,至寒殿外的侍卫们现,容公子又恢复了每日准时报到的习惯,但行为却变得……十分诡异。
他不再练枪,也不再试图靠近殿门,更不聒噪。
而是每日扛着不同的工具,在至寒殿外围那片除了冰还是冰的广袤区域,开始……挖坑。
对,就是挖坑。
他用特制的玉铲,小心翼翼地刨开坚硬的冰层,露出下面极少量的、被永恒冻土包裹的灵壤。
然后,他会从储物法宝里掏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时是散着柔和生命光晕的灵土,细细铺洒进去;有时是闪烁着各色微光的奇异种子或灵植幼苗,小心翼翼栽种下去;有时是雕刻着繁复生机符文的玉牌,埋入坑底;有时甚至是用玉瓶装着的、香气奇异的灵液,一点点浇灌。
他做得极其认真专注,神情肃穆,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他那张总是带着灿烂笑容的漂亮脸蛋,此刻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琥珀色的眼眸紧盯着手下那一点点可怜的土壤和脆弱的灵植,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冰都的严寒是致命的。
那些被种下的灵植,往往不到半日就会失去光泽,被寒气侵蚀,濒临死亡。
但容澈毫不气馁。
他会立刻又掏出新的、更耐寒的品种,或者某种能生成微弱热量、抵御严寒的阵法石重新布置,继续尝试。
日复一日。
他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一个人对抗整个冰原严寒的战争。
目标似乎只是让那片死寂的冰原上,能长出一点点不一样的色彩。
侍卫们从最初的疑惑,到后来的麻木,甚至偶尔会在他离开后,好奇地去看看那些小坑里是否真有东西能活下来。
答案通常是否定的。
至寒殿内,若离的神识漠然地覆盖着外界。
那个未婚夫的新把戏,她自然知晓。
愚蠢。
徒劳。
冰都的寒,是万古玄冰之寒,是太阴之力凝聚之寒,岂是凡俗灵植所能抵御?那些微末的生机符文和灵液,在这片绝对寒冷的领域里,如同萤火试图照亮黑夜,可笑至极。
她甚至能“看”
到那些灵植是如何在种下的瞬间就开始挣扎,是如何在极寒中迅失去生机。
如同看着注定失败的实验,毫无意义。
她的目光未曾为此停留一秒,心神更无半分波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