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还说…定会有人来报仇。
许是打击太大,疯了吧。
那般重伤,在我们这等偏僻之地丧命,再寻常不过。
亲人难以承受,也是常情。”
他略一停顿,似在回忆:“可惜了…那位夫人,极美。”
鲸鹏问:“可知名姓?”
具体不知,我那侄儿去看诊时,听林老爷、郭老爷称其为‘秦郎君’与‘柳夫人’,名讳却是不晓。”
“这位夫人后来如何?”
鲸鹏追问。
“依稀听闻,那位柳夫人在秦郎君去后,郁郁寡欢,闭门不出,不再见人,没多久便随亡夫去了,独留下一个五岁的幼女。”
“这女娃倒也算好命。
逃难者中有位周娘子嫁入了林家。
念在秦郎君与新嫁娘的情面上,小姑娘被林家接入府中教养。
听说林家极重视这位秦姑娘,请了不少先生教导,还备下丰厚嫁妆,定了门好亲…
可惜,未及成婚,人便没了。”
鲸鹏眸光一凝:“可知这位秦姑娘的名字?被林家收养后是否改名?所定又是哪户人家?”
说书人连连摇头:“大户人家女子的闺名,岂能被外人所知?
亲事未成,为免影响男方声誉,沾上克妻的名头,自然无人再提。”
鲸鹏压低声音再问:“此外…先生对那‘妖道’与厉鬼之事,又知晓多少?”
说书先生连连摆手,惶然道:“这些都是市井传言,当不得真啊!
四方镇自古确有‘镇守四方’之说,是长辈传下来的老话,是真是假却无人知晓。
至于那妖道与厉鬼之事,皆是郭家所言,可真正见过的人……早已死绝了。
小老儿实在不知内情啊!”
鲸鹏再问:“既然郭、林两家历来轮流担任四方镇镇长,为何郭继宗死后,并非林家接任,反倒由郭继宗之子掌权?”
说书人压低声音答道:“据说是林家在某次祭典中犯下大错,自觉无颜就职,这才由郭承柱暂代其位。”
“那祠堂中所供神像,是哪位仙人,为何容貌与郭继宗有七分相似?”
“回仙子的话。”
说书人压低声音道:“祠堂中所供的,原本是护佑一方的土地神。
早年在镇外有座土地庙,年久失修,一场大雨,庙宇坍塌,神像也被倒塌的梁木所毁。
镇上百姓无奈之下,只得暂时将残像,请进祠堂安奉。”
至于这面容……”
他声音愈低。
“当时郭继宗声望正隆,又是镇长,下边的人为讨好他,特意按他的相貌重塑了神像。”
鲸鹏眸光骤凝,再度问:“可知林怜儿之事,四方镇又为何许进不许出?”
话音未落,说书人神魂中的禁制被触。
他的面容瞬间僵滞,眼神空洞,身躯如提线木偶般卡顿颤动,唇齿开合却吐不出半字。
鲸鹏反应极快,一掌按在说书人头顶,妖力灌入,强行护住其识海,虽未冲破禁制,却也保下了说书人一条命。
她心知已触禁忌,不再强求,对方竟霎时恢复如常,仿佛方才一切从未生。
鲸鹏袍袖轻拂,《避役敛息术》所布的结界散去。
将二两银子推至对方面前,神色平静道:“今日有劳,请。”
结界一消,茶坊喧嚣人声顷刻涌入。
说书人恍如隔世,几乎热泪盈眶,慌忙从怀中掏出一本陈旧册子,塞入鲸鹏手中:“这、这是小老儿平日搜集的见闻杂录,或对仙子有用……”
话音一落,连连告退,仓皇离去。
鲸鹏并未抹除其记忆。
她深知这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懂趋利避害。
即便真生事端,一介凡夫又有何惧?若因此打草惊蛇,反而能引出新线索,倒正合她意。
走出百家茶坊,夕阳西斜,酉时将至,云来客栈内,一场真相风暴正在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