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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晓霞看着她几乎把抽屉清空的动作,疑惑更深了
“你找到工作了?明天不上学了?收拾得这么干净?”
姜瑜尴尬地笑了笑,含糊道:“没,就是刚醒,有点迷糊。”
她又把一些不常用的书拿出来,只留下必要的作业本。
两个女孩并肩走出教学楼,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任晓霞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家的烦心事。
“现在工作太难找了,我妈说了,实在不行,就把她在服装厂的那个岗位让给我。
可她工龄高,一个月能拿四十二块呢,我要是去,学徒工只能拿十四块。
我嫂子为这个,脸色可难看了,整天话里带刺的。
我妈让我别理她,说她的工作不给亲闺女还能给谁……”
她说着,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了姜瑜身上
“……小瑜你怎么样了?下个月就是中考,再没有工作,知青办的人就该上门了。”
姜瑜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关于工作这件事,家人似乎并未给过明确的说法,她只好含糊地答道:“我……还没想好呢。”
任晓霞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姜瑜,眼神里带着真挚的担忧。
“姜小瑜你可别犯傻!
这时候不想办法,等下个月真下了乡,再想回城就难了。
说实话,现在想办法都已经有点晚了。”
她们走到了筒子楼的岔路口。
任晓霞郑重地说:“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你一定要和叔叔阿姨好好商量商量。”
任晓霞的关切之情如此真实,让姜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晓霞谢谢你。”
告别任晓霞,姜瑜转身走进光线昏暗的筒子楼。
公共厨房里传来炒菜的滋啦声和邻里间的闲聊,空气中混杂着油烟和饭菜的香气。
这一切熟悉得如同呼吸,十六年的记忆清晰无比地告诉她:这是你家。
然而,一种更深层,无法言喻的直觉却在无声地尖叫。
但她说不清哪里不对,就像一个人无法回忆起自己究竟遗忘了什么,只能感受到那份遗忘带来的空洞与不安。
她凭着记忆走到一扇漆成深绿色的木门前,推门而入。
“回来啦?叫你姐他们洗手吃饭,饭马上就好。”
母亲系着洗得白的围裙,从窄小的厨房里探出头,脸上是温暖的笑意。
桌上已经摆了一盘炒青菜、一盘烧土豆,厨房屋里弥漫着蒸馒头的香味。
这是她看了十六年的画面,但此刻,姜瑜却感到一种莫名的陌生。
姜瑜像一个高明的演员,瞬间调动起所有的记忆数据,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好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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