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我们村建桥要打生桩,选中的祭品是我。
>养父含泪把我封进桥墩:“乖,睡醒就能吃糖了。”
>濒死时,一只冰冷的手抚上我的脸:“想活吗?”
>二十年后雷雨夜,她湿淋淋站在我床前:“时辰到了。”
>这时我才懂,当年救我的是桥里真正的怪物。
正文
雨下得正凶,像天河决了口子,把整个村子都灌满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呛人的土腥气,还有河水那种特有的、深不见底的阴凉湿气,直往人骨头缝里钻。我趴在王瘸子的背上,他一步一滑地踩着烂泥往河边走。他身上的汗味混合着劣质旱烟的焦糊味儿,一个劲儿地往我鼻孔里钻。
“爹,”我把脸贴在他湿透的粗布短褂上,声音闷闷的,“桥底下,冷么?”
王瘸子猛地一顿,背上的骨头都僵硬了,硌得我生疼。他没回头,喉咙里像塞了团破棉絮,呼哧呼哧地响。“不…不冷,”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被哗哗的雨声砸得稀碎,“桥墩里头…暖和,避风。”
我信了。七岁的娃娃,能懂个啥?我只知道爹是村里最好的石匠,他手里垒起来的石头,结实得很。他背着我去过很多地方,但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身子抖得像风里的破叶子,那件洗得发白的褂子,早就被汗水和雨水彻底浸透了,冰冷地贴着我脸颊。
“那…能睡多久啊?”我又问,手无意识地卷着他后颈几根花白的头发。那头发硬硬的,扎手。
王瘸子突然停了下来,肩膀剧烈地耸动了一下。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一滴,两滴,砸在我的手背上,烫得很,又很快被冰冷的雨水冲走。
“睡…睡到天亮,”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天亮了,爹就来接你。带…带糖糕,刚出锅的,热乎的,甜得很。”
糖糕!那金黄的、裹着糖稀的、咬一口又脆又甜的东西!我立刻就把对黑暗和陌生的桥底的隐隐害怕抛到了九霄云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真的?一大块?”
“嗯…一大块…”他应着,脚步却沉重得像拖着两块巨大的磨盘,每一步都陷进烂泥里,拔出来又带着“噗嗤”的声响。雨点更急了,抽打在河面上,也抽打在他佝偻的背上。远处,新桥巨大的黑影在雨幕里若隐若现,像一头趴伏在河上的巨兽。
河边的风带着刺骨的湿冷,呜呜咽咽地卷过河滩上的乱石和枯草。靠近了,那未完工的石桥墩像一座沉默的黑色小山矗立在浑浊翻腾的河水边。桥墩的阴影里,影影绰绰站着几个人。村长那件半旧的绸褂子在黑暗中显出一抹幽暗的、不自然的反光,他手里提着一盏气死风灯,昏黄的光晕在风雨中摇曳不定,勉强照亮几张木然的脸。雨水顺着他们脸上的沟壑往下淌,分不清是雨还是汗,或者是别的什么。
王瘸子把我放下地。烂泥立刻没过了我的脚踝,冰冷刺骨。他粗糙的大手用力按着我的肩膀,力气大得让我有点疼。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那双平日里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眼睛,此刻却浑浊不堪,里面翻涌着我完全看不懂的东西,沉得像河底的淤泥。
“阿土,”他声音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在砂纸上磨过,“听话。躺进去。闭上眼,就当…就当睡个觉。很快…很快爹就来接你。”
他推着我,踉踉跄跄地走向桥墩底部那个新挖开的、黑黢黢的洞口。那洞口不大,像个张开的、没有牙齿的嘴,散发着一股浓重的、冰冷的泥土腥味和石头深处那种令人窒息的潮气。我本能地往后缩,心脏在瘦小的胸腔里擂鼓一样地跳。
“爹…我怕黑…”我小声嘟囔着,手紧紧抓住他湿透的衣角,指关节都发白了。
王瘸子猛地别过头去,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类似野兽受伤般的呜咽。旁边两个沉默得像石墩子的汉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像河底的石头。他们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那手劲很大,像铁钳一样,不由分说地把我往那个阴冷的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