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地漂向水潭中央。四下寂静无声,连蝉鸣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那小舟和水面。
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刻钟,两刻钟。小舟静静漂在水中央,河珠红色的身影像一点凝固的血。人群中开始出现躁动,怀疑的低语声响起。押着我的人手劲也松了些。
就在我以为闹剧即将收场,盘算着如何冲过去抱住我的女儿时——水潭中央,毫无征兆地,水面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小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飞速旋转起来,顷刻间解体、破碎,被吞没。河珠的身影一闪,没入了那深不见底的幽暗之中。
“河珠——!”我嘶吼出声,挣脱了束缚,扑向水边。
但那漩涡吞噬了我的喊声,也吞噬了她。水面很快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完了。一切都完了。我的世界在那一片诡异的平静中彻底崩塌。我跪在滚烫的卵石滩上,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
然而,变化又生。那潭死水忽然微微震动起来,水面下似乎有光华透出。接着,在我和所有村民惊恐的注视下,河水——整整一段河流——竟从中间缓缓分开!露出了下方湿滑的、从未见过天日的河床。水墙巍巍矗立,透明却坚实,里面还有游鱼惊慌地穿梭。一条以巨大贝壳和水晶铺就的道路,从分开的水道深处延伸出来,直至我的脚下。
道路尽头,是一座朦胧闪烁的水晶宫殿。一个身着玄色冕服、头戴玉冠、面容威严的老者,在一众水族兵将的簇拥下,缓缓走出。他手中牵着的,正是那一身红衣、安然无恙的河珠。
老者目光如电,扫过岸上噤若寒蝉的众人,最终落在我身上。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如同深水暗流,直接涌入每个人的脑海深处。
“凡人,”他开口,“十六年前,盗走我幼女,令她流落凡间,受烈日风霜之苦。尔等可知罪?”
无人敢答。河神?他竟是河神?他继续道,声音里蕴含着压抑了十六年的沉痛与愤怒:“她身负我血脉神力,唯有至亲之血献祭,方能破开诅咒,引我寻来。尔等今日之举,阴差阳错,竟成了召唤吾现世的仪轨。”
我浑身冰冷。至亲之血?我猛地看向河珠,她站在那里,垂着眼帘,身体微微发抖。
河神的目光再次锁定了我,冰冷彻骨:“而你,抚养她十六年,今日又亲手将她送入水中,促成此局。你说,我该如何谢你?又该如何……罚你?”
村民早已跪伏在地,磕头如捣蒜,祈求宽恕。我却慢慢站了起来,拖着瘸腿,走向那分开的水道,走向那威严的神只和我养育了十六年的女儿。
我看着河神,又看向河珠,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我只是对河珠轻轻笑了笑,像过去无数次唤她回家吃饭那样。
然后,我转向河神,用尽平生力气喊道:“神明老爷!小老儿不敢居功!养大她,是我心甘情愿!今日……今日送她回来,是迫不得已!但若说至亲之血……”
我顿了顿,心脏狂跳,一个疯狂而清晰的念头占据了我全部心神。“她叫我十六年阿爹!这血肉亲情,天地可鉴!若神明老爷的仪式非要至亲之血才能圆满……那我这老朽之血,算不算数?”
河神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旋即化为冰冷的审视:“凡夫,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不再看他,只是深深望着河珠,柔声道:“河珠,别怕。阿爹在。”
话音未落,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前一冲!并非冲向他们,而是冲向旁边水墙中一根尖锐突出的水晶残柱!
“噗——”一声闷响。剧烈的疼痛瞬间攫取了我。温热的血自我的胸口喷涌而出,溅落在晶莹的道路上,蜿蜒流淌,异常刺目。
“阿爹——!!!”河珠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猛地挣脱河神的手,扑向我。
我倒在冰冷的河床上,视线开始模糊,感到她的眼泪滴落在我脸上,冰凉冰凉的,和河水一样。她徒劳地用手捂住我的伤口,那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