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软在地,浑身抖得不像话。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抬头四望,心下又是一沉——我彻底迷路了。这不是我来时的任何一处,也不是猎人们常走的道。阴惨惨的月光勉强透过浓密的枝叶缝隙,洒下零星斑驳的光点。
深一脚浅一脚地又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影影绰绰似乎有了点不一样的轮廓。挣扎着靠近,竟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几十户低矮的泥坯茅屋簇拥在一起,悄无声息,不见半点灯火,死气沉沉得像一片荒坟。
然而,当我踉跄着走到村口那棵半枯的老槐树下时,最近的一扇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灰布褂子的老头探出身来,脸上堆着一种极其僵硬的笑容:“后生,打哪儿来啊?这深更半夜的,怎么摸到这儿来了?”
他的眼睛,在昏暗中泛着一层奇怪的灰白色调,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翳,直勾勾地看着我,缺乏活人应有的神采。我正要答话,陆陆续续地,其他屋子的门也开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走了出来,无声无息地将我围在中间。他们全都穿着深色的、式样古朴的旧衣,脸上挂着同样僵硬而殷勤的笑容,眼睛无一例外,都是那种令人不适的灰白色。
“客人远来辛苦。”
“快进来歇歇脚,喝碗热水。”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声音干巴巴的,缺乏起伏。我被这诡异的热情裹挟着,不由自主地被引往村中最大的一间屋子。人群挪动间,我眼角余光猛地瞥见,一个中年汉子抬手示意我进屋时,那宽大的袖口往下滑落了一截——露出的那一小截手腕以下,根本不是人的肢体!那是一条细细长长、覆盖着青黑色细密鳞片的东西,末梢似乎还极其轻微地扭动了一下!
我猛地吸了口凉气,再看时,那袖口已经拉了回去,那汉子依旧笑着,灰白的眼珠一动不动。是我眼花了?是累极了产生的错觉?我心脏狂跳,手悄悄摸向别在后腰的铁斧,那冰冷的触感稍微给了我一丝虚妄的勇气。
屋内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光线摇曳,将那些村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扭曲地投在墙壁上,晃动着,不像人形。他们摆上了简单的饭菜,一碗浑浊的土酒被强硬地塞到我手里。村长,就是最初那个老头,坐在主位,举碗劝酒。
我食不知味,如坐针毡,每一秒都是煎熬。那些灰白的眼睛几乎不眨,全都聚焦在我身上,笑容像是用刀子刻上去的。屋外不知何时起了风,吹得门窗哐哐轻响,那声音听起来,竟又有些像我白天听到的、缀在身后的沙沙声……
酒过三巡——虽然我几乎没敢喝——村长忽然放下酒碗,脸上那僵硬的笑容扯得更大,几乎咧到耳根,露出稀疏发黄的牙齿。他抬起干枯的手指,指向我身后那扇唯一的小窗。
窗外,一株老树的枝桠紧贴着窗口,扭曲盘结。
“后生,”村长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恶意和欢愉,“看呐,你弟弟——”
我的血瞬间凉透了,脖子像是生了锈,一寸一寸地扭过去。
月光惨白,透过窗棂,清楚地照亮了那根最粗的树枝。
一条我从未见过的、花纹妖异的大蛇,正紧紧盘绕在那树枝上,蛇身有水桶般粗细,鳞片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
而就在那蛇身顶端,本该是蛇头的地方……赫然是我弟弟苍白如纸、痛苦扭曲的脸!他双眼紧闭,嘴唇乌紫,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村长那瘆人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尖锐地刮擦着我的鼓膜:“他正盘在树上朝你笑呢”
我浑身的血,霎时间冻成了冰碴子。
脖子像是老旧的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一寸一寸,极其艰难地转向那扇窗。
窗外,惨白的月光水一样泼进来,将那株紧贴窗口的老树照得纤毫毕现。虬结盘绕的枯枝,像极了无数扭曲挣扎的肢体。而就在最粗的那根横枝上——
一条庞大到超乎想象的巨蛇,紧密地缠绕着。
它的鳞片有碗口大小,黑底泛着一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