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这……男女有别,况是陌生妇人托付婴孩,于礼实在不合。但她神情焦急异常,不似作伪,加之这荒郊野外,大雨未歇,她一个女子确也无奈。再看那孩儿,在她怀中安安静静,不哭不闹,似是睡熟了。
略一迟疑,那点读书人的迂腐礼数终究败给了眼前的窘迫与求助。我伸出手,接过了那个小小的、柔软的襁褓。
“夫人速去速回,小心路滑。”我叮嘱道。
“多谢恩公!大恩必报!”她连声道谢,身影一闪,便迅速没入了庙外的雨幕之中,消失不见。
襁褓入手很轻,几乎没什么分量。我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在怀里,低头看去。包裹得甚为严实,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皮肤白皙,眉眼精致,睡得正沉,呼吸细微均匀。
真是个安静的孩子。我心想。抱着他,方才那点不适和尴尬也渐渐散去,只觉得这小小生命柔弱可怜。
时间一点点过去。庙外的雨似乎小了些,但淅淅沥沥的声音依旧绵密。我抱着孩子,起初还耐心等待着,但渐渐地,半炷香、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那女子却迟迟未归。
心中开始泛起嘀咕。即便是寻个方便,这时间也太久了些。莫非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这荒山野岭,蛇虫野兽……或是她身体不适?
又等了一阵,依旧不见人影。不安的感觉逐渐扩大。我抱着孩子,走到庙门口张望。外面灰蒙蒙一片,只有雨丝和风声,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这妇人,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怀中的孩子依旧安睡,一动不动。这份过度的安静,忽然让我感到一丝诡异。我退回庙内,借着稍亮些的光线,忍不住轻轻掀开了襁褓的一角,想再看看孩子的模样。
然而,就在襁褓掀开的刹那,我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襁褓之中,哪里有什么婴孩!
那里面包裹着的,赫然是一团乌黑油亮、仿佛还带着体温的——羽毛!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触手柔软却冰凉,分明是禽鸟之羽!
我骇得魂飞魄散,手一抖,那团裹着羽毛的襁褓差点脱手掉落。心脏疯狂地擂动着胸腔,几乎要破膛而出。这是怎么回事?妖物?鬼魅?那女子……那女子她不是人!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让我头皮发麻,四肢冰冷。我猛地将那诡异的襁褓扔在地上,连连后退,直到脊背狠狠撞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而就在此时,那被扔在地上的襁褓,忽然动了动。
紧接着,在一片死寂的破庙里,响起了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咔嚓”声。
像是骨骼在扭动,又像是羽翼在舒展。
在我惊恐万分的目光中,那团羽毛开始蠕动、膨胀、变形……它们不再松散,而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编织着,迅速勾勒出一个禽鸟的轮廓。羽毛覆盖,利爪凸出,尖喙形成……
最后,一只通体乌黑、唯有颈间环着一圈奇异苍白翎毛的大鸟,赫然出现在了那摊褪色的襁褓之上!
它的大小犹如鹰隼,双目却非禽鸟之眼,那里面闪烁着的,竟是如同人类般的、混合着无尽悲伤与疯狂的光芒!它歪着头,用那双诡异莫名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嗬……嗬……”它张开尖喙,发出的却不是鸟鸣,而是一种类似妇人夜泣般的、断断续续的嘶哑气音。
姑获鸟!
刹那间,这个存在于志怪古籍中、专以夺人子女闻名的可怖妖鸟之名,闪电般地劈入我的脑海!传说它由难产而死的女子怨气所化,夜行昼隐,披羽为鸟,脱羽为女,窃人婴孩,伴之左右,直至孩儿枯槁而死!
我竟遇上了这等邪物!还亲手接过了它那裹着羽毛的“孩儿”!
那姑获鸟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双翅一展,并未完全张开,却带起一股阴冷的风。它没有立刻扑上来,只是继续用那悲戚而疯狂的眼神锁着我,喉中不断发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