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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接近那约定的数字,我的心跳得越快,手臂的颤抖几乎无法抑制。汗水早已浸湿了我的内衫,紧贴在皮肤上,冰冷黏腻。我不敢去想梳完三百下后会发生什么。她真的会信守诺言,放我离开吗?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个猫捉老鼠的残忍游戏,目的只是为了延长我这将死之人的恐惧?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随时会熄灭。我只能机械地数着,将全部心神寄托在那单调的数字上,仿佛那是通往生路的唯一阶梯。
二百八十,二百八十一……
梳头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每一次“沙沙”声,都像是催命的符咒。女鬼也不再说话,庙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我能感觉到,她贴在我背后的冰冷躯体,似乎微微绷紧了。那种无形的压力,再次悄然增加。
二百九十,二百九十一……
我的呼吸粗重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快了,就快结束了。生与死,即将见分晓。
二百九十五,二百九十六,二百九十七,二百九十八……
第二百九十九梳!
就在梳齿即将离开发梢的瞬间,我的动作因极致的紧张而略有迟滞。也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我的目光,无意中瞥向了神像前那面倾倒在地、却恰好反射着月光的破旧铜镜。
铜镜蒙尘,映像本就模糊。但这一刻,月光的角度似乎格外刁钻,恰好照亮了镜面,也照亮了镜中映出的、趴伏在我背后的那个“东西”!
那哪里还是什么墨发如瀑的女鬼?!
镜中映出的,是一张高度腐烂的脸!皮肤青黑溃烂,眼窝深陷,露出黑洞洞的窟窿,几缕黏连的头发贴在朽烂的头皮上。嘴唇早已不见,森白的牙齿裸露在外,形成一个极其狰狞可怖的表情。那空洞的眼窝,正“看”着我,带着无尽的怨毒和一丝……计谋得逞的残忍笑意!
“嗬——!”
极致的恐惧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心理防线,我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成调的抽气,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几乎在同一时刻,那女鬼,不,那厉鬼,发出了尖锐刺耳、完全不似人声的狂笑!
“嘻嘻……哈哈哈哈!”
她猛地抬起头,那张腐烂的脸几乎贴到我的后颈,冰冷的腐臭气息喷涌而来。
“最后一下……”她的声音变得嘶哑尖锐,如同铁片刮擦,“该用你的命梳!”
我感觉到那柄一直握在手中、触手温润的木梳,骤然变得滚烫,并且生出无数尖刺,狠狠扎入我的掌心!剧痛传来!
掌心传来的剧痛尖锐无比,如同被烧红的铁钉刺穿,但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吸吮感,仿佛那木梳活了过来,正贪婪地吞噬我的血液与生机。与之相对的,是背后那彻骨的阴寒,几乎要将我的魂魄都冻结。
镜中那可怖的影像,女鬼刺耳的狂笑,掌心的灼痛与生命的流逝感……这一切交织成一张绝望的网,将我死死缠住。
我要死了!
就在这念头升起的刹那,求生的本能却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发出了最后的咆哮。不!不能就这么死了!老母尚在堂前盼儿归,功名未取,岂能殒命于此等污秽之地!
电光石火间,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脑海——是幼时在乡下,听一位走街串巷的老说书人讲起的志怪传闻。他说,厉鬼索命,多以幻术惑人,其力量根源往往系于某件“秽物”或某个“执念”,若能破其根本,或有一线生机。当时只当是乡野怪谈,一笑置之,如今身处其境,方才信了!
秽物?执念?
木梳!是了,这把突然变得滚烫、吸食我生命的木梳,定然是关键!还有她那执念般的“梳头”!
女鬼腐烂的手臂已经抬起,乌黑尖长的指甲带着腥风,直插我的咽喉!那速度,快得超出常理!
躲是躲不开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是濒死前的爆发,我猛地将头向后一仰,用后脑狠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