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恐惧的人气。
我知道,当我打开这扇门,面对他们的,将不再是那个渴望发财当官的李二狗。
而是真正的,掌控他们命运的山神。
我微微张开嘴,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糅合了叹息与某种冰冷决绝的、如同金石摩擦般的低鸣。
然后,用力,推开了门。
那扇破败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被我缓缓推开。
门外,熹微的晨光与屋内的昏暗碰撞,扬起细微的尘埃。黑压压的人群,如同往日一样,匍匐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最前面的三叔公,听见门响,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伏得更低了。王大户那肥胖的身躯努力蜷缩着,像一团颤抖的肉山。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山神爷的“神谕”,或是震怒,或是……恩赐。
晨风拂过,带来山林清晨特有的湿润和草木清香。当这风穿过我身上正在异变的羽毛时,我感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风不再带来寒意,而是如同温柔的手指,梳理着羽翼。我能“听”到风掠过每一片树叶的细微声响,能“感知”到露珠从草叶滚落的轨迹。
我的目光扫过匍匐的众人,扫过他们放在门槛外的、那些可怜的贡品。山芋,兽肉,土酒,还有那几块带着黄斑的石头。
曾经,这些东西,以及他们叩拜所代表的“财”与“官”,是我梦寐以求的。
如今,它们渺小得可笑。
我的喉咙动了动,不再是试图发出人言,而是顺应着那股在体内流转的、冰冷而庞大的力量,发出一种低沉、威严、仿佛山峦自身低语般的声音。这声音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语言,却能让每一个听到的人,从灵魂深处理解其含义。
“起来。”没有愤怒,没有恩赐,只有平静的,不容置疑的陈述。
人群猛地一静,随即是更大的骚动。他们惊疑不定,相互偷偷张望,却没人敢第一个起身。长期的恐惧和固有的认知,像枷锁一样捆住了他们的身体。
三叔公壮着胆子,微微抬起一点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困惑:“山……山神爷……您……”
我没有看他,目光投向村后那条干涸了数月、土地龟裂的河道。一种清晰的感知告诉我,在那河床深处,并非完全没有水脉,只是淤塞了,断流了。而更远处山巅凝聚的水汽,正等待着某种引导。
我抬起了手——或者说,那只覆盖着金色羽毛、指甲弯曲如钩的“爪”。没有指向任何人,只是对着那干涸的河道,轻轻一引。
体内那股力量,如同沉睡的巨龙被唤醒了一缕,顺着我的意念流淌出去。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光影特效。
但下一刻,所有跪着的人都听到了。
从后山深处,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如同巨兽苏醒般的轰鸣。紧接着,是细微的、淅淅沥沥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最终化作哗啦啦的流水声!
“水!水来了!”一个眼尖的后生猛地跳了起来,指着河道方向,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变调。
所有人都顾不得礼仪了,纷纷爬起来,踮着脚望向河道。只见一股浑浊的、却充满生命力的水流,正从上游奔涌而下,迅速填满干裂的河床,滋润着两岸枯黄的草木。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湿润的泥土气息。
神迹!真正的神迹!
人群再次哗然,但这一次,哗然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转过头,用一种混合着极致敬畏、恐惧、以及一丝狂热的目光,看向我。
他们看到的,不再是一个可能沟通、可能哀求的“对象”。他们看到的,是真正执掌着他们生死命脉的、无法理解的存在。
我感受到了。
不是他们杂乱的情绪,而是另一种更清晰的东西。随着水流滋润土地,随着那些枯萎的草木重新焕发生机,一股微弱但纯净的、带着感激和生机的气息,从这片土地上,从那些刚刚喝到水的禾苗上,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