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住月亮,天地暗了片刻。等月光再现时,梅树下已空无一物。
我几乎是踉跄着跑回房间,锁上门,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工作,周先生来看进度时,我故作不经意地问起老宅是否有什么传说。
周先生沉吟片刻,说:“这宅子有二百年历史,难免有些民间传说。最出名的是关于我曾祖姑母的,她十岁时在后院井中溺亡,之后便有人说在月夜看见小女孩的身影。”
“是在梅树下吗?”我脱口而出。
周先生脸色骤变:“你…看见了什么?”
我犹豫着,把昨晚所见告诉了他。出乎意料,周先生并没表现出惊讶,只是长叹一声:“果然…她又出现了。”
在我的追问下,周先生讲述了完整的故事:他的曾祖姑母名叫周婉清,光绪二十八年溺亡,但家族传闻她其实是被人推入井中,因她撞破了某件丑事。之后几十年,每逢家族有难或变故,便有人看见她的身影。
“但我所见不是 he well,而是在梅树下。”我指出矛盾之处。
周先生摇头:“那口井早在三十年前就被填平了,就在现在那株梅树的位置。”
一股寒意从我脊背升起。
那晚之后,我开始做奇怪的梦。
梦中我总是站在那株梅树下,看着那个白衣小女孩。起初她离我很远,渐渐地,每夜梦中的她都离我近一些。更可怕的是,她在梦中慢慢长大——从幼童到少女,再到成年女子。
令我毛骨悚然的是,她越来越像我曾祖母珍藏的一张老照片上的人——我的高祖母。
在梦里,她从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有着明显泪痣的眼睛望着我,眼神里有说不尽的哀愁和期盼。
我把这些梦告诉周先生,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第二天,他拿来一本厚厚的族谱和一些老信件。
“也许我不该说,但看来你已卷入这件事了。”他摊开族谱,指着一个名字——周婉清,生于光绪十八年,殁于光绪二十八年。
然后他又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几个年轻人的合影。“这是我祖父和他的兄弟姐妹,中间这个女孩就是周婉清。”
我盯着那张脸,呼吸几乎停止——那就是我梦中见到的成年版女子,连眉宇间那抹忧郁都一模一样。
随着梦境持续,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心中形成。
我打电话给老家的父亲,旁敲侧击地问家族历史。父亲说,我的高祖母确实姓周,是周家远亲,年少时曾在周家老宅住过几年,后来嫁到沈家。
“听说她有个玩得最好的表妹,不幸早夭,她伤心了很久。”父亲随口说道。
当我问及那位早夭表妹的名字时,父亲想了半天,说:“好像叫...婉清什么的。”
电话从我手中滑落。一切都不是巧合。
那晚,我梦见已成少女模样的婉清站在梅树下,向我招手。我跟着她,来到书房一角。她指着东面的墙壁,然后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我仔细检查那面墙。轻轻敲击后,我发现有一处声音空洞。周先生同意后,我们小心地拆开那一部分墙壁,里面有一个锈蚀的铁盒。
铁盒里是一本日记和几封信,是周婉清的母亲写的。阅读那些泛黄的纸页,一段被掩埋的往事浮出水面。
光绪二十八年,周婉清无意中撞见父亲周老爷与管家密谋,为侵吞赈灾款项,他们要陷害当地一位清官。周老爷发现女儿偷听后,怕事情败露,竟狠心将亲生女儿推入井中灭口。
婉清的母亲察觉真相,却不敢声张,只能将证据藏于墙内,抑郁而终。
日记最后一页写道:“清儿冤魂不散,化作花魄,必待昭雪之日。”
周先生读完,泪流满面。我们立刻将这一切报告给当地文史馆,虽然时隔百年,已无法追究法律责任,但至少历史记录得以修正。
事情本该到此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