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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这些粮食,我们一家熬过了饥荒。说来也怪,自从吃了李老爷的粮食,我家的庄稼长得特别快,特别好,就连鸡鸭都下蛋特别多。一年后,我家粮仓堆得满满的,足够还李老爷的债还有余。
还粮的日子到了,我推着独轮车,车上装着满满一车粮食,再次走上那条山路。
李老爷的宅院依然矗立在那里,只是这次,门口挂上了白灯笼。老仆领我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比上次还要安静。
“把粮食倒进西厢房的那个大缸里。”李老爷坐在院子里喝茶,指了指西边的屋子。
我点点头,开始一袋袋往缸里倒粮食。工作进行到一半时,我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我。
“满仓,满仓——”
那声音像我去世多年的母亲。
我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回头,但想起李老爷的警告,硬生生忍住了。
“只是幻觉。”我对自己说,继续干活。
倒完第五袋粮食时,我又听见了声音,这次是我那难产而死的大姐:“弟弟,回头看看我,我好想你啊。”
我的眼眶顿时湿了,大姐最疼我,她死的时候我才十五岁。我的手在发抖,但还是咬牙忍住了。
粮食一袋袋减少,我背后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真实。有时是孩子的哭声,有时是朋友的呼唤,有一次,我甚至听见妻子在喊我回家,说小女儿发高烧了。
我的内心激烈挣扎着,每一个声音都像一只手,想要扳过我的肩膀。汗水浸透了我的衣服,我不知道这些声音是真是假,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妻子真的来找我,小女儿真的生病了呢?
还剩最后一袋粮食时,我听见了小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爹爹,爹爹救我!有坏人抓我!”
那声音太真实了,仿佛她就在我身后不远处。作为一个父亲,我无法忍受这样的呼救声。
就看一眼,就一眼。我告诉自己。
我猛地回头。
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阵冷风吹过,让我打了个寒颤。
“完了。”我心里一沉。
就在这时,李老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可惜啊,陈满仓,你还是没能忍住。”
我转过身,看见李老爷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表情,既有怜悯,又有一丝得意。
“我、我只是听见我女儿在哭...”我结结巴巴地解释。
“那不是你女儿。”李老爷摇头,“那只是你心中的恐惧。现在,你违背了承诺,必须付出代价。”
我腿一软,跪在地上:“什么代价?”
李老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你以为我借粮是为了什么?真的需要那点粮食吗?不,我要的是‘信’。守信的人,能活;失信的人,归我。”
他朝我走来,阴影笼罩了我:“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仆役,直到找到下一个违背承诺的人代替你。”
我想跑,但身体却不听使唤。老仆走过来,递给我一盏灯笼和一件黑衣——正是我一年前见到的那套装束。
“带下一个来借粮的人进来。”李老爷说完,转身离去。
我就这样成了李老爷的奴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站在那扇漆黑的大门前,等待着下一个在饥荒中走投无路的人。
起初,我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也许有一天能回家。但很快我发现,我的身体不再衰老,也不再感到饥饿,我只是存在着,如同宅院里的石头和树木。
有时,李老爷会允许我远远地看着家人。我看见妻子以为我失踪后改嫁,孩子们在新家中慢慢长大。岁月流转,他们渐渐忘记了我,而我还停留在那一刻。
多年后的又一个饥荒年,一个面黄肌瘦的年轻人敲响了门。他怯生生地看着我:“我、我来向李老爷借粮。”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我想警告他,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