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八年十一月二十日下午,冬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太行山深处的牛家窑村。这个往日里宁静的山村,此刻却沉浸在一片前所未有的喧嚣与欢腾之中。村口那条原本只容骡马通行的土路,已被拓宽夯实,此刻正见证着一条钢铁洪流的注入。
一辆接一辆的军用卡车,引擎轰鸣着,卷起漫天黄尘,如同疲惫却骄傲的巨兽,缓缓驶入村前的打谷场——如今这里已被平整为临时停车场。卡车上,堆积如山的物资用帆布遮盖得严严实实,但那沉甸甸的压痕和偶尔从缝隙中露出的武器木箱、成袋粮食、捆扎整齐的军服,无不昭示着这次收获的丰硕。负责押运的,是日本共产主义同盟军(简称同盟军)冈田旅101团的战士们,他们身着与八路军样式相仿但细节不同的军装,神情肃穆而警惕,与晋中独立旅后勤保障营的官兵们一同维持着秩序。更多的民兵和村民被组织起来,像蚂蚁搬家一样,在干部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从卡车上卸下物资,分类搬运到早已挖掘好的秘密仓库或临时搭建的棚屋里。
“好家伙!这得有多少啊!”一个年轻的小战士看着仿佛望不到头的车队,咋舌道。
他身边的老兵叼着旱烟袋,眯着眼估算:“瞅这架势,少说也得一二百吨!旅长这回可真是端了鬼子的老窝了!”
“何止老窝,听说连平遥、介休那些大县城都给光复了!”
“旅长真神人也!”
议论声、赞叹声、欢笑声与卡车的轰鸣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胜利的交响乐。
然而,在这片欢腾中,有两个人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旅政委王信庭和参谋长熊德诚,只是简单地在村口迎到了风尘仆仆的旅长宋兴华,便一左一右,几乎是“挟持”着他,直奔村中那座最大的、由石头垒成的院落——晋中独立旅旅部作战指挥室。
“哎,我说老王,老熊,让我先喘口气,洗把脸行不?”宋兴华无奈地笑着,他脸上还带着连日征战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不行!”王政委斩钉截铁,他个子不高,但精力充沛,此刻脸上写满了急切,“洗脸什么时候都能洗!快给我们讲讲,平遥、介休是怎么打下来的?听说你还用炮把鬼子的司令部给犁了一遍?”
熊参谋长也在一旁帮腔,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是上次缴获的战利品,语气同样急迫:“就是!老宋,你可不能吃独食啊!这么痛快的大仗,我和老王在后方守着家,听着前面的捷报一封接一封,心里跟猫抓似的!快,仔细说说!”
指挥室内,巨大的沙盘已经根据最新情报更新了晋西南的态势,上面插满了代表敌我力量的小旗。宋兴华被两人按在椅子上,面前还摆上了一缸子热开水。他看着两位搭档那渴望的眼神,知道今天这“评书”是逃不掉了。
“好好好,讲,我讲还不行吗?”宋兴华苦笑着摇了摇头,端起茶缸喝了一大口水,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叙述起来。
他从如何洞察日军调动,讲到如何选择攻击节点;从独立旅主力如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县城,讲到冈田旅如何发挥政治攻势优势,劝降瓦解伪军;从山炮营如何精准拔除据点,讲到特战侦察连如何潜入城内制造混乱。他讲得并不算特别生动,但事实本身已足够惊心动魄。
王政委和熊参谋长听得如痴如醉。王政委时而抚掌大笑,连叫“痛快”;时而攥紧拳头,身体前倾,仿佛自己也亲临战场,在指挥将士冲杀。
熊参谋长则更专注于战术细节,他不断提问:“炮火准备持续了多久?弹药消耗如何?”听到宋兴华指挥炮火几乎以百分之百的命中率摧毁关键目标时,他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而又兴奋的光芒,喃喃道:“神乎其技,真是神乎其技……若是咱们八路军每个旅都有这火力这准头……”
两人的神情动作,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对未能亲临一线参与这场大捷的深深遗憾,以及作为一名革命军人对战斗的天然渴望。
这一讲,就是半个多小时。直到宋兴华感觉嗓子都快冒烟了,才勉强打住:“……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