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第一军司令部会议室。
气氛已经不再是凝重,而是彻底的死寂和绝望。岩松义雄瘫坐在主位上,面色蜡黄,嘴角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舞伝男、今村均、下元熊弥等人围坐桌旁,人人如同泥塑木雕,连最基本的表情都似乎失去了。
“诸君,”岩松义雄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梦呓,却又清晰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情况……已经无需我再赘述。八路军宋兴华部……已突破我所有外围防御,兵临城下。我军……炮兵损失殆尽,‘特殊武器’和补充兵……玉碎,北支那方面军的直接支援……短期内已无可能……太原……帝国山西的第一军……还能守住吗?”
回答他的,是更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许久,第5师团长今村均率先打破了死寂,他的声音干涩,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司令官阁下,恕我直言,在当前态势下,据城死守,以我军目前之低迷士气、匮乏之装备、以及敌军所展现出的绝对火力和旺盛战意,最终结果……只能是第一军为太原殉葬,全体玉碎。为帝国……为天皇陛下……保存这些历经战火考验的军官和士兵骨干,以待将来,方是……唯一的、也是痛苦的正确抉择。”他艰难地说出了“转进”这个词的实际含义。
下元熊弥也颓然附和,声音沙哑:“部队……军心已乱。那些传单……还有接连的败绩……士兵们……很多人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意志。继续强令坚守,恐怕……不等八路军攻城,内部……就要出大乱子了。”他想到了军营中那些闪烁的眼神和窃窃私语。
舞伝男张了张嘴,想强调一下“军人之荣誉”和“与城偕亡”的决心,但目光扫过同僚们那一片死灰和深以为然的脸色,想到城外那密密麻麻的炮口和传说中无可匹敌的战车,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化为了一声悠长而无力叹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第一军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任何形式的坚守,都只是毫无意义的自杀。
撤退,向北“转进”,经由尚且控制在日军手中的北线,退往大同、绥远方向,保存这数万残兵败将的性命,成为了在场所有高级军官心照不宣的、唯一的选择。
岩松义雄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写满失败和求生欲的脸,他最后一点属于帝国陆军中将的骄傲和顽固,终于被冰冷的现实彻底碾碎。
“既然如此……”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吐出这几个字,声音苍老而疲惫,“向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发电……禀明一切:八路军宋兴华部……挟超常之火器与战法,攻势凌厉……我军浴血奋战,然外围防线尽失,炮兵遭毁灭性打击,增援军列遇袭……‘特殊物资’损毁,补充兵全体玉碎……太原危在旦夕……守军士气崩溃,抵抗意志几近消亡……为保存帝国陆军华北之骨干战力,第一军请求……放弃太原……向北……转进……”
电波载着这份充满屈辱、失败和绝望气息的最终决断,飞向了北平的多田骏司令部。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下午,寒意刺骨,太原城如同一头奄奄一息的巨兽,匍匐在晋中盆地的凛冽寒风之中。城市东、南、北三面,已被八路军第二纵队及其麾下的日本共产主义同盟军铁桶般围住,唯有西面的汾河大桥,枪炮声零星作响,那是二纵一旅三团和三旅装甲营在牢牢扼守着这条日军曾经幻想中的退路。冰冷的汾河水映照着对岸城区闪烁的火光,仿佛一条分隔生死冥河。
太原城内,日军山西第一军司令部内,气氛比屋外的寒冬更加冰冷凝固。司令官岩松义雄中将面色灰败,眼窝深陷,往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也散乱了几缕。空气中弥漫着烟草、汗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绝望气息。他面前,第5师团长今村均中将、第36师团长舞伝男中将、第108师团长下元熊弥中将,以及驻蒙军南下集团总指挥片桐茂少将,皆如同泥塑木雕,围站在巨大的、标注着无数红色箭头和防御圈的沙盘旁,但目光都已失去了焦距,只余下困兽犹斗的焦躁。
“华北方面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