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兴华脸皮的厚度在此刻展现了优势,他面不改色,语气却愈发显得诚恳而深沉:“当然是写给你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越过她娇俏的肩膀,仿佛看向窗外那片尚未完全安宁的、饱经战火摧残的土地,声音里染上了一丝真实的疲惫与家国情怀交织的感慨,“可惜,值此山河破碎之际,倭寇未退,国土未复,亿万同胞仍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等军人,正试图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实在……无暇顾及其他。”他收回目光,再次深深看向她,眼中情绪复杂,“或许,也只有在偶尔的某个深夜,卸下甲胄,对月形单影只时,才会默然揣测,远方的你,是否也如我一般,遥望同一轮明月,寄托这一份……难以言说的相思。”
这番半文半白、夹杂着个人深沉感慨与小文艺腔调的自白,配合着他那略带沙哑却充满磁性的嗓音,以及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忧色与坚毅,对于程欣这个身处烽火乱世、内心既渴望浪漫爱情又怀抱救国理想的进步女性而言,杀伤力是毁灭性的。她仿佛瞬间窥见了这位铁血英雄背后那不为人知的柔情与孤独,心底对宋兴华的喜爱、怜惜与崇敬,如同被点燃的野火,疯狂滋长,瞬间席卷了她的整个心扉。
程欣感觉脸颊烫得厉害,心跳也“咚咚咚”地敲着鼓点,失去了平日的节奏。她强忍住想要低下头去的羞涩,鼓起勇气迎上宋兴华那深邃的目光,轻声道,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那……你把刚才的诗句……写下来给我,好不好?就当是……我们再次见面的礼物。” 这个要求,在这个时代,几乎等同于索要定情信物。
“好。”宋兴华没有丝毫犹豫,从桌上拿起一张质地粗糙的信纸,拔出插在军装上衣口袋里的那支黑色钢笔。他凝神静气,笔尖在纸上龙飞凤舞,那几句承载着特殊情意的话语便墨迹淋漓地呈现出来。他的字迹遒劲有力,笔锋如刀,带着军人的果决与霸气,又不失行云流水般的洒脱。
程欣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些,几乎是屏住呼吸,喜滋滋地看着他一笔一划认真地书写,仿佛在欣赏世间最珍贵、最动人的艺术创作。待他最后一笔落下,沉稳地搁下钢笔,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如同接过圣物般,接过那张还带着淡淡墨香的信纸。她仔细地、仿佛进行某种仪式般,将信纸沿着折痕叠好,郑重地放入军装内侧、最贴近心脏的那个口袋里,还下意识地轻轻按了按,仿佛要将那滚烫的字句和其中蕴含的难以言喻的心意,一同妥帖地、安全地收藏进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收好这份特殊的“礼物”,程欣才从旖旎的氛围中稍稍挣脱,想起此行的正事。她说明了奉《新华日报》分社之命,前来对宋兴华本人及太原光复后的情况进行深入跟踪报道,同行的还有摄影师周淑仪和助理刘小雅。宋兴华闻言,立即唤来警卫员,仔细叮嘱务必安排好三位记者同志的住宿,保障好他们的安全和基本生活需求。
夜晚,临时安置点的一间简陋宿舍内,程欣和两位同事——性格活泼开朗的小刘和年纪稍长、性格沉稳的摄影师周大姐——洗漱完毕,躺在硬邦邦的通铺上。白日的兴奋与震撼过后,夜晚的宁静让女孩间特有的私房话有了滋生的空间。窗外,寒风呼啸,更反衬出屋内的些许温馨。
“欣欣姐,快跟我们说说,宋司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近距离接触感觉怎么样?”小刘迫不及待地侧过身,眼睛在昏暗中闪着八卦的光芒,充满了好奇,“报纸上都说他是‘战神下凡’,‘鬼子克星’,用兵如神,打仗从没输过!今天远远看了一眼,那气势,真的好威严,好英俊啊!感觉比报纸上登的照片还要精神!”
周大姐虽然没说话,但也默默侧过身,支棱着耳朵,显然同样对这位传奇人物充满了兴趣。
程欣望着糊着旧报纸、隐约可见斑驳水渍的天花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个甜蜜的弧度,思绪飘回了那个夏夜繁星下的打谷场。“他啊……”她拖长了语调,声音里带着一种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打仗确实很厉害,心思也缜密,考虑问题很周全。就是有时候……有点像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疙瘩。”她想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