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懿轩站在天台边缘,凛冽的都市寒风撕扯着他早已凌乱的头发和衣衫。脚下,是车水马龙、流光溢彩的都市,繁华依旧,却再也映不入他死寂的眼眸。
他曾经拥有过这一切——一家估值数亿的科技公司,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一个他视为手足、倾注全部信任的兄弟,张浩。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懿轩,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容易相信人。” 几个小时前,张浩,他最好的朋友、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带着他全部的研发数据、核心客户以及大半团队,另立门户,并给了摇摇欲坠的公司最后一击。专利纠纷、客户解约、资金链彻底断裂……庞大的商业帝国,或者说,他陈懿轩倾注了十年心血的孩子,在短短数日内土崩瓦解。
银行催债,股东逼宫,员工索薪……所有的压力如同巨石,一块块砸在他的脊梁上。他试图挣扎,试图挽回,却发现自己早已落入精心编织的罗网,每一步都在张浩的算计之中。
信任,成了刺穿他心脏最锋利的那把刀。
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没有眼泪,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一种被彻底掏空的虚无。父母早已不在,一心打拼事业也未曾组建家庭,如今连事业与兄弟情谊也化为泡影。这人间,还有什么可留恋?
他闭上眼,向前迈出一步。
失重感瞬间袭来,风声在耳边呼啸,仿佛无数亡魂的呓语。下方的霓虹灯光急速放大,变得模糊,最终化为一片吞噬一切的白光……
……
没有疼痛,没有时间感,甚至没有“自我”的认知。只有一片浑浑噩噩,如同沉睡在温暖羊水中的胎儿。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刺破了永恒的黑暗。
陈懿轩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存在”感。
他“看”不到,却能模糊地感知到周围。没有眼睛,却仿佛能“感觉”到光暗变化;没有耳朵,却能“听”到某种宏大而低沉的韵律在回荡;没有身体,却能清晰地“触摸”到脚下坚实、磅礴、蕴含着无法想象力量的“大地”。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死亡的记忆碎片般涌入,那纵身一跃的决绝,那心被撕裂的痛楚……我是陈懿轩?那个公司破产、被兄弟背叛、跳楼自杀的陈懿轩?
可如果我已经死了,这又是什么?地狱?天堂?还是……
疑惑如同潮水般涌动。他努力地集中那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意识,试图更清晰地感知自身。
他“低头”,发现自己没有头,也没有身体。他的“本体”,似乎是一株……植物?
根系深深地扎入身下难以言喻的肥沃“土壤”之中,感受着其中浩瀚如海、精纯无比的能量滋养。主干挺拔,枝叶……他暂时还无法精确感知枝叶的形态,但能感觉到它们在一种奇妙的能量流中微微摇曳,每一次摇曳,都自然而然地汲取着周围无所不在的、温暖而充满生机的气息。
这气息,比他那个时代被工业污染过的空气纯净万倍,每吸入一丝,都让他的意识清明一分,灵魂的创伤似乎也在被缓慢抚平。
他尝试着,像呼吸一样,主动地去吸纳这些气息。
轰——!
仿佛打开了某个闸门,远比之前被动吸收汹涌无数倍的能量洪流,顺着他的根系,透过他的枝叶,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内部。这股能量温暖、浩大、中正平和,所过之处,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让他几乎要呻吟出来。
他的意识在这能量的冲刷下急速壮大,感知的范围也开始不断扩大。
他“看”清了自身——一株高不过三尺,通体呈现温润青玉之色,枝叶繁茂,形态古拙而玄奥的小树。树干上天然生有道道金色纹路,隐隐构成某种难以理解的图案,散发着先天地而生的古老道韵。
他扎根于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伟岸与神圣的山巅。放眼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