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色才刚吐出鱼肚白,红旗村的宁静就被一声凄厉的惨嚎撕了个粉碎。
“鬼——!有鬼啊!!”
村东头的李二狗,裤子只提了一半,光着脚从自家土坯房里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他脸色惨白,像是刚从阎王殿门口被踹回来。
不少村民被惊醒,骂骂咧咧地推开门,睡眼惺忪地探头看热闹。
只一眼,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二狗家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院门,被人用一根碗口粗的木桩从外面死死钉住了。
门楣正中央,还挂着一个用粗麻绳精心打好的绞索,正随着清晨的寒风悠悠晃荡。
更瘆人的是院墙底下。
不知是谁,连夜挖了一个一人多深的长方形大坑。
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锹就那么“体贴”地插在坑边的冻土里。
这哪里是恶作剧。
这分明是给你准备好了,自己选个死法。
李二狗瘫在地上,指着那扇门,牙关都颤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一个字都说不囫囵。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除了那个刚回村的活阎王顾野,谁还有这个胆子?谁还有这种阴损到骨子里的手段?
村民们交头接耳,看向李二狗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
但更多的,是对顾野那股不出声、不骂人,却能把人往死里逼的狠劲儿,又添了三分深入骨髓的敬畏。
杀鸡儆猴。
顾野只用了一个晚上,就让村里所有潜在的魑魅魍魉,都乖乖夹紧了尾巴。
而此刻,事件的主角,正蹲在自家院子里。
他嘴里叼着根干草,手里捏着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图纸,神情悠闲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惊鸿就站在他身边,纤细的手指点在图纸上,声音清冽。
“地基要全部挖开重打,用石头混着三合土,往死里夯。主屋三间,东厢做仓库,顺便开个代销点。西厢留着,以后肯定有别的用。院墙……”
她顿了顿,补充道:“要用青砖砌,加高加厚,墙头再给我嵌满碎玻璃碴子。”
顾野听得喉咙里溢出低沉的笑,长臂一伸,将媳妇儿结结实实地揽进怀里,在她光洁的脸蛋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行!都听咱们家总设计师的!”
设计图有了,可最大的问题也来了。
人手。
这么大的工程,光靠他们两个人,盖到明年开春也弄不完。
沈惊鸿抬眼看向顾野。
她知道,该轮到他出马了。
顾野吐掉嘴里的草根,站起身,随意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走,媳妇儿,开会去。”
半小时后,村委会大院里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顾野大马金刀地坐在村委会门口的石阶上,沈惊鸿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侧,自成一道风景。
村支书李大山和他那个当会计的堂弟赵铁算,一个脸色发白,一个脸色发青。
李大山是纯粹的怕。
而赵铁算,是心虚。
因为砸房子的事,就是他撺掇李二狗干的。
等人到齐了,顾野才慢悠悠站起身,清了清嗓子。
他没一句废话,直接从那个半旧的帆布包里,往外掏东西。
哗啦——
不是钱。
而是一沓沓崭新、还带着油墨香的全国粮票、布票、工业券……甚至还有几张稀罕的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
嘶!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在这个年代,这些花花绿绿的纸片子,可比“大团结”都好使!
有钱买不到东西,但有票,那就是横着走的硬通货!
“我,顾野,要重新盖房。”
“需要人手。来给我干活的,除了队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