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丁?”
顾野把这两个字在舌尖滚了滚,没什么滋味。
他笑了。
笑声很轻,在死寂的砖窑里,却格外瘆人。
“一个伺候花花草草的,也配让叶家当个宝?”
他往前走了一步。
皮鞋底碾过砂砾,沙沙作响。
每一下,都踏碎了“幽灵”心底的一寸侥幸。
“看来,西山疗养院的床位还是太舒服了。”
顾野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熟稔。
“要不……换个地方?”
“我听说东北边境线上,有几个常年积雪的哨所,缺个看门的。”
“幽灵”的身子筛糠般抖起来,牙关咯咯作响,撞出骇人的脆音。
那个地名,就是一种酷刑。
边境哨所!
进了那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不是……”
他喉咙里嗬嗬作响,挤出的声音干涩刺耳。
“他……他还有一个代号……”
“只有叶家最核心的几个人,才知道……”
顾野停下脚步,没说话,只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下。
那眼神,居高临下,看的是一只踩进陷阱的耗子。
“幽灵”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
他放弃了所有抵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那个名字,嘶吼道:
“判官!”
“他叫‘判官’!”
判官。
这两个字出口,顾野眼底那份玩世不恭的懒散,终于褪去了半分。
这个代号,顾野并不陌生。
或者说,在京城那个圈子里,没人不知道。
但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个游荡在黑暗中的传说。
一个专门为各大顶级家族处理“脏活”的影子,一个行走在规则之外的清道夫。
他从不亲自下场。
“幽灵”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再无保留,疯了似的吼了出来:
“判官从不杀人!他只负责‘判’!”
“他能让一个人……凭空消失!从户口,到档案,到所有人的记忆里!”
“叶家这些年所有见不得光的烂事,所有不该存在的人,都是‘判官’出手抹掉的!”
“他不是杀手……他是……他是制定规则的鬼!”
砖窑里的风,瞬间带上了刮骨的寒意。
顾野插在裤兜里的手,指节根根收紧。
一个能改写现实规则的鬼。
这威胁,比一百个“幽灵”加起来,还要大一万倍。
尤其,这条“鬼”,盯上了惊鸿的玉佩。
顾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极浅的川字。
他不再多看地上那滩烂泥一眼,转身就走。
“侯子。”
“爷。”
“送他上路。”
顾野的声音很平,不带一丝波澜。
“干干净净的,别留东西。”
“是。”
侯建军低头。
身后,传来一声短促而绝望的闷响,然后,一切重归于无。
……
青阳县武装部,作战室。
王主任死死盯着墙上那幅巨大的青阳县地图,手里的烟烧到了过滤嘴,滚烫的温度让他猛地一哆嗦。
地图前,站着沈惊鸿。
她手里拿着一支红蓝铅笔,身上还披着顾野那件带着硝烟味儿的大衣。
可她的眼神,却比满屋子荷枪实弹的男人更锋利。
“王叔,你看。”
沈惊鸿用红铅笔,在地图上的“青阳县第一纺织厂”上,画了一个血红的圈。
“陈家的根,就在这里。”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顾野在前面冲锋,我们就要把他们的后路,彻底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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