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那架军用运输机撕裂夜幕的轰鸣,被狂风卷走,最终彻底消弭于天际。
青阳县武装部的楼顶,沈惊鸿独自站着,直到夜空重新被无边无际的夜色所吞噬。
她没有流泪。
那双清亮的眸子,只映着几点稀疏的星光。
风吹起她的发梢,将衣袂吹得猎猎作响。
她知道,从顾野踏上那架飞机开始,这场战争,便进入了全新的阶段。
他化身为矛,刺向了最危险的前线。
而她,必须成为他身后最坚不可摧的盾。
“沈、沈同志……”
王主任站在她身后几步远,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心。
他亲眼见证了这对夫妻如何联手布下天罗地网,也亲耳听到了那个疯狂的“敲山震虎”计划。
现在,那个男人已经将自己化作最锋利的刀,捅向了京城的心脏。
可留下的这个女人,她看起来那么单薄,真的能撑住这片天吗?
沈惊鸿缓缓转身。
夜色中,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属于女人的柔弱,反而像淬了火的钢针,锐利得令人心悸。
“王叔。”
她开口,称呼变了,语气里是超越年龄的沉稳与镇定。
“顾野走之前,我们有过分工。”
“从现在起,东北战场,由我全权负责。”
王主任胸膛里像是被重锤猛地一击。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脑海里猛然闪过顾野那句混不吝的“我媳妇儿是总参谋长”。
那不是一句情话。
那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是!”
王主任下意识地并拢双脚,一个标准的军人应答脱口而出。
“第一件事。”沈惊鸿伸出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声音清脆而果决,“纺织厂。明天早上六点整,进行为期三天的‘停产整顿’,所有中层以上干部,集中学习。我需要你派两个连,一个封锁工厂,许进不许出;一个进驻车间,协助清点所有资产。”
王主任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何等的雷厉风行!昨天刚签的字,今天就要把骨头全换掉!
“没问题!我亲自带队!”
“第二件事。”沈惊鸿竖起第二根手指,眼神更冷,“审讯。我要知道‘幽灵’和叶家之间,最隐秘、最快速的联络方式。不是官方渠道,是他们私底下,见不得光的那条线。”
王主任心脏一跳,立刻压低声音:“你是想……”
“顾野的计划,是‘敲山’。”沈惊鸿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山不响,虎怎么会惊?我要亲自把这份‘大礼’,送到叶家老头子的书桌上。”
“我明白了!”王主任重重点头,“侯建军是这方面的专家,我让他连夜提审!”
“好。”
沈惊鸿点头,目光再次投向京城的方向。
那里的夜色深沉,仿佛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择人巨兽。
她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也像是在对远方的顾野做出最重的承诺。
“你只管往前冲。”
“后方,有我。”
……
半小时后,武装部地下审讯室。
灯光惨白,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味道。
代号“幽灵”的杀手,像一滩烂泥般瘫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再无半分职业杀手的冷酷,只剩下对死亡最原始的恐惧。
侯建军就站在他面前,如一尊沉默的铁塔,面无表情地擦拭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术刀。
刀锋上没有血。
但“幽灵”每次看到那抹寒光,都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在渗出凉气。
物理的酷刑他能忍。
但这个叫侯建军的男人,带来的那种心理折磨,是直抵灵魂的恐惧。他会用最平静的语气告诉你,人体的哪一根神经断裂后,你既不会死,也不会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