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清晨,风是冰碴子,刮在脸上像刀割。
阳光勉强穿透云层,落在被血浸透的雪地上,那片暗红非但没有暖意,反而蒸腾起一层混合着血腥的寒雾。
沈惊鸿就站在伐木场最高的木料堆上,风灌满她的衣摆,猎猎作响。
脚下,她的“保安科”正像一群高效的食腐动物,清理着这场盛宴的残骸。
一箱箱崭新的自动步枪、手雷、子弹被迅速搬上卡车。
这些足以武装一个加强营的苏式装备,一夜之间,姓了沈。
王铁柱一张黑脸涨得通红,像刚喝了二斤烈酒,捧着几样东西一阵风似的跑过来。
“沈参谋,发了!咱们这次发了天大的横财!”
他的嗓门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除了军火,从尸体上摸出五万多美金现钞,还有十几根‘大黄鱼’!”
“看这个!是从那个头头,‘白羊’身上搜出来的!”
王铁柱献宝一样递上来一本黑色硬壳笔记本,还有一个被油纸紧紧包裹的小金属牌。
沈惊鸿接过笔记本。
翻开,里面全是毫无规律的字母和数字组合。
是密码本。
她再展开那块冰凉的金属牌,上面同样刻着一串字符。
王铁柱看不懂,只当是什么身份铭牌。
可拥有后世记忆的沈惊鸿,只一眼,呼吸就停滞了半秒。
这串字符的格式……
瑞士银行,匿名账户!
这本密码本,就是打开这个账户的唯一钥匙!
“寻光之人”这个庞大的跨国组织,其深不见底的财力,终于被她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
“钱和金条,全部充入工厂账户,给牺牲和受伤的兄弟发抚恤金,双倍!”
沈惊鸿合上笔记本,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武器弹药立刻入库,这是我们保安科的家底。”
她停顿一下,将那本价值连城的笔记本和金属牌,贴身放进内袋。
那里的布料,瞬间被她的体温捂热。
“王科长,这次打得漂亮,论功行赏,我沈惊鸿说到做到。但现在,还不能歇。”
“是!沈参谋您下令!”王铁柱腰杆挺得笔直。
“挑几个脑子活的俘虏,让侯建军亲自‘聊聊’。”
沈惊鸿的眼底掠过一丝狐狸般的狡黠。
“用那部电台,继续给‘枢机’发报。”
“就说,‘白羊’小队虽然损失惨重,但成功抢到了‘部分遗产资料’,正在按原计划,向南洋总部‘伊甸园’转移。”
“我需要知道,那个伊甸园,到底在哪儿。”
“是!”
“其余兄弟,轮班警戒,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沈惊鸿挥了挥手,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南方,京城的方向。
“我们的战争,才刚开场。”
她的眼神里,胜利的喜悦被一种更深沉的情绪取代。
那是化不开的担忧。
顾野,你那边……怎么样了?
……
同一时刻。
京城,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看不见的牢笼。
表面上,城市依旧车水马龙,鸽子哨在胡同上空盘旋。
但街头巷尾,那些揣着手看下棋的老头,目光却不再盯着棋盘,而是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路过的陌生面孔。
茶馆里,嗑着瓜子闲聊的“街溜子”,耳朵却捕捉着邻桌的每一句交谈。
他们,都是侯三的人。
所有通往水源地和食品总库的路口,都拉起了“反特演习,例行检查”的横幅。
荷枪实弹的军警,面无表情地盘查着每一辆车。
各大医院和防疫站,也接到了“防范秋冬流感”的红头文件,库房里堆满了刚紧急调拨的消毒用品和抗生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