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不是落下来的,是倾倒下来的。天穹仿佛被撕裂了一道巨大的伤口,浑浊的水流裹挟着城市的污秽与绝望,狂暴地冲刷着大地。在这片被水幕模糊的炼狱中心,它矗立着——一栋老旧的筒子楼,如同被天神狠狠踹了一脚的巨人,以一种令人胆寒的、精确的45度角向夜幕倾斜。暴露在外的钢筋,在一次次惨白的闪电映照下,如同巨兽被活生生剥开胸腔后刺出的森森肋骨,扭曲、锈蚀、狰狞,绝望地刺向墨汁般翻滚的乌云。每一次惊雷滚过,整栋危楼都在呻吟,混凝土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钢筋在巨大应力下发出尖锐的金属哀鸣,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解体,将这倾斜的坟墓连同里面的一切秘密彻底埋葬。雨水顺着倾斜的楼面汇聚成浑浊的瀑布,从断裂的窗框和裸露的管道中汹涌喷出,砸在下方堆积如山的瓦砾和扭曲变形的车辆残骸上,发出空洞而巨大的回响。
我就是这坟墓中的一只蝼蚁,正沿着这具钢铁巨兽倾斜的“脊骨”——一根从高层断裂垂下、沾满滑腻苔藓、锈水和可疑暗红色污渍的粗大排水管,向上攀爬。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脚下混凝土碎块簌簌剥落,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水涡。然而,更诡异的是那些并未坠落的碎屑。它们脱离墙体后,并未遵循重力法则,而是诡异地悬浮在狂暴的雨幕中,如同被无形的磁场捕获,构成了一片环绕着危楼缓缓旋转的、致命的碎石星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悬浮的碎屑并非静止,它们正在重组!在倾盆的“量子雨”中,每一滴雨水都像一枚微小的棱镜,一个独立的时空切片。当雨水撞击、包裹着那些悬浮的混凝土颗粒时,奇异的光影在雨滴内部流转、折射、聚焦。每一个悬浮的水珠,都短暂地映照出一张扭曲、痛苦、却又清晰无比的人脸!那是我的脸!却又截然不同:有的稚嫩无比,眼神清澈却带着初醒的、被强行灌输记忆的茫然;有的布满风霜,左眼被粗糙的机械义眼取代,闪烁着冷酷的红光,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有的浸泡在幽蓝的营养液中(仁爱医院地下?),皮肤苍白浮肿,无数管线如同银色水蛭刺入躯体,睫毛在无意识中同步颤动;有的在烈火中焚烧(武器库殉爆?),金属骨骼在融化的仿生皮肤下暴露出来,发出濒死的电弧,烧焦的金属面骨无声嘶吼……无数个年份、无数种形态的“林默”克隆体,在这诡异的量子雨滴中一闪而逝,如同走马灯般轮回放映着被制造、被使用、被废弃的悲惨宿命。每一次闪电划过,都带来一片悬浮碎屑和亿万雨滴中“我”的集体闪现,亿万张痛苦的面孔在瞬间的强光中无声尖叫,又在下一刻被黑暗吞噬,只留下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的真实痛感和灵魂被亿万次撕裂的幻觉。攀爬,变成了一场在无数个自己绝望注视下的、缓慢的自杀仪式,每一个动作都仿佛踩在过去的尸骸和未来的灰烬之上。
顶楼。倾斜的世界在此刻达到顶点,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随时可能崩塌的悬崖。巨大的圆柱形储水锈迹斑斑,在狂风中发出空洞的呜咽,如同垂死巨兽的肺腑。吸引我目光的,是水箱弧形外壁上,那一片在倾盆雨水中依旧散发着微弱却顽强、令人心悸冷光的图案。
一个用暗红色、近乎粘稠发黑液体绘制的巨大七芒星阵!线条粗犷而古老,带着某种邪异的仪式感。
克隆血液。 浓重的铁锈味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类似臭氧混合着腐败甜杏仁的甜腥,即使在大雨中也无法完全冲刷掉,反而在雨水的稀释下弥漫开来,钻入鼻腔,勾起胃部一阵痉挛。血液中显然加入了特殊的量子标记物,当冰冷的雨水冲刷过那些粘稠的线条时,奇迹(或者说噩梦)发生了——血液并未被稀释冲散,反而像被激活的电路!每一滴混着血的水珠都骤然亮起,释放出细密的、跳跃的幽蓝色光丝。这些光丝并非杂乱无章,它们迅速在雨水冲刷的轨迹上连接、交织、升腾,在狂暴的暴雨中构建出一幅庞大、精密、缓缓旋转的全息星轨图!幽蓝的光轨穿透厚重的雨幕,如同宇宙深空投射下的坐标,指向深邃宇宙的七个不同方位,光轨的核心节点不断闪烁、脉动,如同某种超维度生命体的心脏在搏动。星图的结构,竟与宋明辉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