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统治的空间。数百个、不,是三百个圆柱形的培养舱,如同冰冷的钢铁森林,整齐地排列着,浸泡在散发着微弱蓝光的粘稠营养液中。每一个培养舱内,都悬浮着一个赤身裸体的躯体——全都是“我”!
三百个林默的克隆体!如同流水线上等待组装的零件!
他们如同沉睡的胎儿,双目紧闭,表情安详得诡异,如同批量生产的人偶。更令人头皮炸裂、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的是,随着画面中一个巨大的、如同倒计时墓碑般缓缓摆动的量子钟(其核心结构竟与宋明辉熔铸成的东京塔模型惊人相似,塔尖的七星标志在幽暗中闪烁)每一次精确的、如同丧钟敲击般的摆动,培养舱内三百个克隆体的睫毛,都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齐刷刷地、同步地颤动一下!三百次微小的颤动,汇聚成一股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恐怖浪潮,冲击着我的视觉神经!这是生命的迹象?还是某种庞大仪式的同步信号?抑或是……三百个意识在量子层面被强行耦合、等待着被某个核心意识覆盖或吞噬的前奏?仁爱医院的地下,竟藏着如此规模的生产线!三百个等待“使用”或“报废”的容器!我就是其中之一!周先生是其中之一!被钉在水箱上的七个,也是其中之一!
巨大的恐惧、荒谬感和一种源自基因深处的悲愤几乎将我撕裂。我伏在倾斜水箱冰冷的、布满锈蚀颗粒和冰冷雨水的铁皮上,冰冷的寒意透过湿透的衣服刺入骨髓,却无法驱散内心翻腾的岩浆。胃部剧烈抽搐,喉咙发紧。就在我试图稳住身体,抵抗着倾斜角度带来的强烈坠落感,手掌无意识地用力按在锈板上时,指尖触感传来异样。
不是锈迹的粗糙,而是某种刻痕!冰冷、深刻、带着金属摩擦的余韵。
我猛地低头,借着星阵幽蓝的冷光和偶尔撕裂天空的惨白闪电,在水箱靠近我位置的一块相对平整、锈色稍浅的铁板上,看到了七个深深的、用某种尖锐金属利器(也许是断裂的钢筋?)刻下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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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07.14”(手术台上的人?)
“2005.11.03”(一个模糊的雨夜记忆碎片?)
“2010.02.19”(废弃游乐园的旋转木马?)
“2015.09.28”(机械义眼植入的冰冷触感?)
“2020.05.11”(营养液中窒息般的漂浮感?)
“2023.07.14” (周先生脖颈烧红的烙印!我的报废日!)
“.XX”(最后一个日期模糊不清,似乎被刻意反复刮花,只留下一个深陷的凹坑,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
七个日期!七个锚点!如同冰冷的墓碑,标记着“林默”这个编号下,不同批次克隆体被“唤醒”或“终结”的精确时刻!我的指尖划过那冰冷的刻痕,划过“2023.07.14”,仿佛能触摸到周先生脖颈上那烧红的条形码烙印,触摸到自己后颈神经接口下那串同样冰冷的核心编码,触摸到仁爱医院地下三百个舱体中那同步颤动的睫毛带来的冰冷共振。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这模糊的第七个日期,指向的是彻底的湮灭,还是……渺茫的未知?
“亮吧!摇光!点燃星钥!”赵医师的嘶吼穿透雨幕,充满了癫狂的期待和孤注一掷的颤抖。他高举着那把沾着发光神经素、兀自蒸腾着寒气的手术刀,如同高举着献祭的匕首,狂热地指向星阵第七星位。主星位那个年轻克隆体眉心的芯片红光闪烁达到了极限,如同烧红的烙铁,甚至发出了轻微的“噼啪”声!钉住他的神经光缆能量输送骤然增强,幽绿的光芒变得刺眼!
仿佛是回应他这亵渎的召唤,酝酿已久的毁灭性能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道前所未有的、粗大得如同连接天地的惨白电龙,撕裂了厚重得令人窒息、仿佛压到头顶的云层,带着审判万物的毁灭气息和撕裂原子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劈中了筒子楼顶那根早已摇摇欲坠、锈迹斑斑的避雷针顶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