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铁矿枯竭,督造官周应秋又贪墨军饷,三年造不出一门合格的红衣大炮。”
“朝廷没办法,才租给葡萄牙人,每年收两千两租金抵用。”
“可那些西洋人不老实。”
张家玉语气带愤懑:“他们用南洋运来的苏门答腊高纯度铁矿,还偷偷学了陈氏的冶炼技术。”
“现在他们铸的炮,能打三里远——比咱们最好的红衣大炮,也毫不逊色!”
“更气人的是去年。”
“他们挖走了陈氏的工匠林阿旺,用三百两白银买走‘百炼钢’的简化图谱。”
郑森眼神冷了下来。
他太清楚这些西洋人的野心:今天借租占澳门,明天就敢觊觎更多土地。
那些藏在历史里的屈辱,他绝不能让它在自己手里重演。
“葡萄牙人偷了技术,早晚要付出代价。”
“但眼下,得先稳住陈氏——等解决了永历,再收拾这些西洋海盗。”
三日后,郑森派往佛山的使者,带着圣旨出发了。
此时佛山陈氏大宅的书房里,陈邦彦正坐在窗边。
他看着窗外的老榕树,书桌上摆着两封书信。
一封是永历帝派太监送来的,邀他“共扶大明”。
另一封是大夏密探递的,说郑森有意联姻。
陈邦彦拿起永历帝的信,嘴角勾出冷笑。
去年永历帝逃去南宁,连祖陵的祭祀祝文都忘了带。
现在想起他这个“岭南士族”,无非是想借陈氏的铁和钱——这样的君主,他信不过。
他放下信,又拿起大夏的密信。
指尖摩挲着“册封贤妃”四个字,心里有了数。
郑森比永历帝精明,知道陈氏要的不是“大明正统”的虚名,是家族的安稳,是冶铁基业的存续。
“父亲。”
长子陈继昌拿着冶铁厂的账目走进来。
“潮州盐商谢老三又压价了,说咱们再不降价,他就去买葡萄牙人的西洋铁。”
陈邦彦接过账目,扫了一眼就皱起眉。
“告诉他,陈氏的铁,不降价。”
“他要是敢买西洋铁,以后就别想从西江码头运货——断他的路!”
他顿了顿,又叮嘱:“让林阿旺把‘百炼钢’的图谱收好,别再让葡萄牙人惦记。”
陈继昌应声要走,陈邦彦又叫住他:“准备一下吧,大夏的使者,该到了。”
陈继昌愣了:“父亲,您打算应下联姻?”
“应。”陈邦彦点头,语气很定。
“永历帝靠不住,葡萄牙人狼子野心。”
“眼下,只有大夏能保陈氏平安。”
肇庆城内,陈子壮正站在土台上。
他穿绯色官袍,手里握着火把,对台下百姓喊:“郑森逆贼僭越称帝,还想拉拢陈氏叛明!”
“我等身为大明臣子,当奋起抗逆,保岭南、保大明!”
台下的百姓多是农民,手里拿着锄头、镰刀,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应声。
去年潮州粮荒,是大夏调了十万石粮食赈灾。
可永历帝的官员,还在催缴粮税——他们不想打仗,只想安稳种地吃饭。
陈子壮看着台下的沉默,心里急了。
他是东林党人,满脑子都是“君君臣臣”的礼教。
他忘了,乱世里,百姓要的不是“忠义”虚名,是活下去的希望。
他不知道,自己这腔热血,在百姓眼里,不过是一场没人响应的独角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