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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秀才摇头晃脑地说“此等乱伦之辈,岂能掌天下权?清廷必亡”。
旁边的商人接话道“我明天就让伙计把戏文带回山东老家,让乡亲们都知道多尔衮的恶行”。
连卖茶水的小贩都插话说“我今晚就把戏词编成小调,明天在街头唱”。
郑森坐在皇宫里。
听到内侍汇报戏楼的情况,嘴角露出了笑容。
淮安军营的练兵场上。
天还没亮,阎应元已站在队伍最前。
他伸手纠正一个士兵的握枪姿势,指尖轻按在对方食指上。
“食指贴紧护圈外,虎口要虚握,这样扣扳机时才稳。”
“紧张时指关节别绷太死,容易抖。”
士兵立刻调整动作,指节的僵硬感渐渐褪去。
周围队列里,几个原本姿势松散的士兵,也悄悄跟着修正。
阎应元的声音不高,却穿透晨雾,传到每个士兵耳中。
“你们中,有人爹娘死在清军刀下,坟头的草已长半尺。”
“有人家乡被烧得只剩断墙,连块能认的瓦片都没有。”
“想报仇、想护着北方还没逃出来的亲人,就得先练出能打赢的本事。”
“不然到了前线,只能给清军送人头。”
这话让士兵们心头一振。
原本稍显松散的队列瞬间绷紧,脚步声、枪托落地声变得格外整齐。
这支三十万的大军,三万是陕北义军旧部,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跟清军拼杀的伤疤。
五万是山东义军,一路南下时靠啃树皮、喝冰水才活下来。
剩下的都是江淮子弟,家乡刚安定没两年,谁都怕清军再打过来。
每个人的行囊里,都裹着一块从家乡带出来的土——陕北的土是黄的,山东的土是黑的,江淮的土是褐的。
“将军,瘟疫已平,户部的物资清点完了。”
副将捧着报表快步走来,靴底沾着练兵场的湿泥。
“粮食十五万石,按每日五千石的消耗,只够支撑三十天。”
他顿了顿,补充道。
“另外,燧发枪清点了一遍,有两万支能用,还有五千支待修,军械营说最快要十天才能修好。”
阎应元接过报表,指尖在“十五万石”“五千支待修”上反复划过。
他心里早算过账:北伐至少要三个月,光行军到山东就得耗掉十万石。
后续作战时士兵体力消耗大,每天得加两成口粮,再加上救济沿途百姓,没四十五万石根本撑不住。
燧发枪更要紧。
清军现在也有不少火器,要是手里的枪跟不上,士兵们就得拿着刀去拼,伤亡会翻一倍。
“不够。”
他抬头,语气斩钉截铁,眉峰拧成疙瘩。
“你立刻拟信,催南京再拨二十万石粮、一万支燧发枪。”
“另外让军需官去江淮商户那边,我记得上个月商户们说愿捐五万石粮,再溢价收五万石,先把眼前的缺口补上。”
阎应元又叮嘱。
“告诉军需官,收粮时多带些麦种,要颗粒饱满的。”
“北方百姓开春要种地,得给他们留条后路,不能让他们打完仗还是没饭吃。”
“是。”
副将刚要转身,又被阎应元叫住。
“还有,让军械营加派人手,把那五千支待修的燧发枪赶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