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三年,我们在河南开仓放粮,百姓围着粮车哭,拉着我的衣角说‘闯王是救星’。”
“那时我以为……用不了多久,天下百姓都能过上安稳日子。”
他顿了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胸口剧烈起伏。
高一功忙递过水杯,他却摆了摆手。
声音又弱下去:“可后来……闯王进京后变了,兄弟们也散了……”
“我带残部在湖广游击,最苦时三天没吃食,只能挖草根充饥,也没放弃过……”
“直到归顺大夏,见陛下推行摊丁入亩,见济南百姓分到田地时的笑脸……”
“我才知,竟真有朝廷,把百姓当人看。”
他转头望向角落的李来哼,费力抬了抬手:“来哼,你过来。”
李来哼快步至床边,“噗通”跪倒在地,眼泪砸在青砖上:“爹。”
“你今年二十了……随阎将军征战两年,立了些小功,爹欢喜。”
李过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既有欣慰,更有嘱托。
“但你要记着,打仗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是为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大夏是好朝廷,陛下是好君主,你要好好跟着阎将军,多学兵法、多听老臣劝。”
“别像爹这般,打了一辈子仗,却没护住多少百姓。”
他从枕下摸出块青铜令牌,边缘已磨得发亮,“亳侯”二字却依旧清晰。
这是当年李自成亲封他为亳侯时所赐,带了十几年,从北京到湖广,再到济南,从未离身。
“这块令牌……你拿着,就当爹陪着你。”
他将令牌递到李来哼手中,指尖力道虽轻,却似托着千钧托付。
“日后无论遇何事,都要记着,你是大顺军的后人,更是大夏的将领。”
“要对得起身上的铠甲,对得起信你的兵士。”
李来哼接过令牌,紧紧攥在掌心,令牌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
眼泪落在上面晕开湿痕:“爹,儿子记住了,定好好打仗,不辜负您的期望,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李过又看向高一功、袁宗第,目光扫过这两位老兄弟,满是不舍。
“一功,宗第……咱们随闯王,没成大事,可如今大夏能成。”
“日后,你们要好好辅佐阎将军,别闹矛盾、别争功劳。”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似怕来不及说完。
“咱们大顺军的人,从前被人骂‘流寇’,如今要让天下人看看。”
“咱们不只会造反,更能保家卫国、为百姓做事。”
高一功、袁宗第红着眼,哽咽着点头,声音发颤。
“老将军,您放心,我们记住了,定好好辅佐阎将军,随陛下一统天下,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李过的呼吸愈发微弱,胸口起伏渐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