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退了出去。
殿内恢复安静,只有炭盆里的火偶尔噼啪响。
郑森靠在龙椅上,闭目片刻。
东林残余的阻挠、倭国的挑衅、江南的隐患,桩桩件件都在他心里过了一遍。
阎应元在北平处理察哈尔劫掠河套的善后,指尖刚触到陈永华送来的密信。
便觉出信纸比寻常奏报沉,感受到郑森藏在字里行间的为难。
拆开一看,阎应元眉心瞬间蹙起,指节不自觉收紧。
郑森要他率军出关,靠劫掠察哈尔与清廷的牧场、部落得粮草,用这最险的法子撑住军队。
他心里门儿清,陛下从不好战,更惜那“圣德”名,前几日还叮嘱他安置河套流民,怎会愿沾“劫掠”二字?
可多线战事早空了国库,藏区粮车困在雪山,缅甸军需耗着云南,南洋战船维修费吞了三成国库,北平粮仓存粮只够一月。
除了从察哈尔抢粮,手底下的将士们要么饿死,要么看着边境破防。
“官兵劫掠”见不得光,只能他自己扛所有非议。
“大人,陛下这策略……是不是太险了?”
身边参军声音发紧,手不自觉攥紧腰间令牌。
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消息若漏出去,百姓得骂咱们是‘匪军’,满朝文官更会抓着弹劾您,说您‘嗜杀劫掠’,连带着还要说陛下不顾民生、损圣德啊!”
阎应元将密信平放在案上,指尖轻轻蹭着信纸边缘,语气平静却压着千斤重,他开口说道,“陛下也是没法子。”
“藏区马将军等粮、缅甸李将军胶着、南洋太上皇耗军需,朝廷哪还有余粮给咱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外列队的兵,那些士兵盔甲磨出锈,却仍握刀笔直,然后继续说道。
“难道让他们饿着守北平?难道看着察哈尔再闯进来,让河套百姓再遭一次罪?”
他没说出口的是,这“取粮”的真相是不能见光的,一旦被文官抓着“劫掠”由头,不光自己逃不了骂名,陛下多年攒的“仁君”名也会受损。
所以这骂名,必须他扛。
“可骂名要落您身上……”
参军声音更低了,他看着阎应元,又接着说道。
“陛下登基这些年,推摊丁入亩、修水利、开科举,好不容易攒的名,要是被文官咬住,终究会牵连陛下啊!”
“我扛着,就牵连不到陛下了。”
阎应元打断他,语气陡然坚定,眼底藏着不容置疑的劲。
他看着参军,认真地说道。
“我是陛下的兵,陛下把北方兵权交我,信的就是我能替他扛事、挡箭。”
“只要能稳住边境,我背‘匪帅’骂名算什么?更要紧的是,所有非议都揽我身上,陛下的圣德名,半分都不能沾污。”
他心里还有层心思没说,自己手握十万重兵久镇北平,本就有“功高震主”的闲话。
背这“不光彩”的骂名,反而能让郑森放心,有“污点”的武将,总比完美的武将让君主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