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怕是要出乱子。
“朕不是要赶尽杀绝。”
郑森的语气缓了些,蹲下身,捡起一页沾了茶渍的田亩册。
指尖拂过“百姓欠粮”的字样:“安分守己按章纳税的,朕保他们平安。”
“要是敢抗旨,敢勾结外敌,就别怪朕的刀不认人。”
张家玉深吸一口气,重重磕了个头。
额头撞在地上“咚”地一声,声音比刚才坚定:“臣遵旨!”
“臣这就去拿温、范两家余党,抄家立威。”
“再联合清廉士绅,慢慢推行赋税新政!”
次日,郑森的马蹄刚踏出周口地界。
身后城门楼子上,知县的首级还在秋风里晃荡,绳结被吹得“哗啦”响。
他猛地勒住马缰,乌骓马前蹄刨得尘土飞溅。
视线扫过河南腹地——连片良田被青灰色田埂切得方方正正。
土墙上“温”“范”的族旗还没来得及撤,猎猎作响。
田埂外,三个衣衫褴褛的百姓正蹲在路边。
捧着掺了草籽的糠饼往嘴里塞,干裂的嘴唇蹭着饼渣。
连掉在地上的碎屑都要伸手扒进嘴里,腰杆弯得像断了的扁担。
“驾!”
郑森狠狠一夹马腹,乌骓马嘶鸣着往前冲。
蹄声砸得地面发颤,尘土扑在脸上,他却没抬手擦。
百姓啃饼时喉咙滚动的闷响,远处士绅庄园飘来的炖肉香。
在他心里搅得生疼。
攥着缰绳的手越收越紧,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士绅纳税。”
“这政令,就算扒了那些人的皮,也得推!”
三日后,郑州临时行宫的朱漆大门“吱呀”被推开。
郑森刚踏入正殿,冯厚敦就扑了上来。
这位内阁首辅的官袍皱得像团抹布,眼窝发青。
连朝珠线都断了一颗,珠子滚在地上。
显然是连夜从南京策马赶来的。
“陛下!”
他躬身时,袍角扫过地面灰尘,声音又哑又急:“南京政务没乱。”
“但您交代的‘士绅纳税’,内阁一议就炸了!”
“那些出身士绅的官员拍着桌子骂,说您是要‘刨士绅的根’!”
“刨根?”
郑森走到龙椅前,双手按在扶手上,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龙纹。
目光沉凝如郑州城外浑浊的黄河水:“他们是把士绅的身份当自己的钱袋子。”
“不是我大夏的根!”
“传旨!”
他猛地抬头,眼底厉色扫过殿内:“明日卯时,召陈子龙、陈鼎、张圭章郑州议事!”
“朕要当着他们的面,把这‘假根’扒出来,看看底下烂没烂!”
“臣遵旨!”
冯厚敦领旨时,偷偷抬眼瞥了下郑森。
这位年轻帝王的眼角,还带着周口百姓哭诉时的红血丝。
可一涉及赋税,眼里的狠劲能让人后背发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