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轩内的激昂与决绝,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虽能激起一圈涟漪,却难以瞬间驱散笼罩在永冻城上空的沉重寒意。将初步的同盟章程与行动计划交由小七、柳三娘等人细化推行后,赵红药并未感到丝毫轻松。她知道,这仅仅是漫长斗争的一个开端,前方必有烈阳商行更加凶猛的反扑,以及同盟内部可能出现的动摇与裂痕。
她怀揣着满腹的思虑与刚刚点燃的责任之火,回到了那处紧邻静心苑的僻静小院。院中积雪依旧,被她清晨离开时踩出的足迹已被新的落雪覆盖了一半,仿佛象征着麻烦总是接踵而至,难以彻底清除。
推开院门,一股熟悉的、带着淡淡药香的暖意扑面而来,与外面的酷寒形成鲜明对比。然而,除了这日常的温暖,院中石桌上,一件陌生的物事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个略显风尘仆仆的牛皮信封,材质普通,封口处却用一种独特的、掺杂着朱砂的火漆牢牢封缄,火漆上的印记,并非北冥军府或任何官方纹章,而是一个简练的、交叉着的剑与镖旗的图案。
看到这个图案的瞬间,赵红药的眼神微微一凝,呼吸似乎都停滞了半拍。这个印记,她太熟悉了——那是她出身的天霜府赵家的家徽!剑与镖旗,象征着赵家亦武亦商,以镖局立业的根基。
一股混杂着亲切、担忧与不详预感的情绪悄然攫住了她的心脏。家族的家书,为何会直接送到这军府核心区域、风隼司临时安排给她的小院?而且,这信封看上去经历了不少奔波,边角已有磨损,显然并非通过寻常的驿站渠道送达。
她快步上前,拿起信封。入手微沉,除了信笺,里面似乎还装着别的什么东西。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火漆,家族过往的记忆碎片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父亲严肃而偶尔流露出关切的眉眼,母亲早逝后略显空荡的老宅,演武场上挥汗如雨的少年时代,以及那杆象征着赵家信誉、曾行走北境多年的“镇远镖旗”……
用力抿了抿唇,赵红药指尖微一运劲,“啪”的一声轻响,火漆碎裂。她抽出里面的信笺,展开。信纸是赵家内部常用的、带着淡淡松烟墨香的厚实纸张,上面的字迹潦草而急促,全然不同于往日族中文书那般工整,仿佛执笔之人是在极大的压力与焦虑下一挥而就。
“红药吾女见字如面,”
开篇依旧是父亲那熟悉的、带着距离感的称呼,但接下来的内容,却让赵红药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族中突逢大变,书信紧急,望你速阅。家中‘镇远镖局’立身之本,在于与北境三州多家商会、矿场签订的长期护运契约,此乃我赵家世代衣食所系,汝亦深知。然近月以来,情势急转直下。”
“先是,与我们合作超过二十年的‘黑水商会’,上月突然单方面终止了所有镖约,赔付了少量违约金后,转而将他们所有的货物护送,交由一个名为‘烈风镖行’的新兴镖局负责。起初,我只道是商业竞争,虽感突然,却也未曾多想。”
“紧接着,‘磐石矿场’、‘冰原皮货社’等五六家长期主顾,竟在半月之内,接连以各种理由,或缩减镖量,或直接解约!赔付之金,远不足以弥补我镖局因闲置人手、空置车马所带来的巨额亏损!”
读到此处,赵红药握着信纸的手指微微收紧。烈风镖行……这个名字透着一股刻意的、与烈阳神朝相关的意味。而多家长期合作伙伴几乎同时背弃,这绝非巧合!
她继续往下看,父亲的笔迹愈发潦草,透露出字面之外的惊怒:
“为父察觉有异,多方打探,方知那‘烈风镖行’背景极其深厚,据传与烈阳神朝关联甚密!他们并非以镖局常规手段竞争,而是以其近乎无穷的财力为后盾,向那些商会、矿场许诺,只要将镖约转予他们,他们不仅可以大幅降低护镖费用,甚至愿意替货主承担部分原本的违约赔偿!这……这根本不是做生意,这是赤裸裸的、不惜血本的倾轧!”
赵红药倒吸一口凉气。又是同样的手段!在商业领域,烈阳用的依旧是“黄金之路”那套打法——凭借绝对的资金优势,进行恶性竞争,挤垮本土势力。只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