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气。直到灾民潮涌来,商人们终于意识到,乱世中唯有镖局能护住货物性命,镖局的生意竟如枯木逢春般活络起来。
临行的那个清晨,雨诗与哥哥雨墨站在镖局门前。林掌柜亲自为他们系上镖旗,粗糙的手掌拍了拍兄妹的肩膀:“此去梅花江畔路途险恶,你们兄妹要互为倚仗。”雨诗望着院中整装的三十余名镖师,他们腰间挂着铜铃,在晨风中叮当作响。这铜铃是镖局的规矩,铃响则人至,铃静则人守,既震慑宵小,亦为同伴示警。
哥哥雨墨将佩刀系紧,动作利落如他二十年来练就的刀法,刀鞘上刻着的“守”字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雨诗摸了摸自己随身的药箱,这是母亲临终前留下的,檀木箱面已磨得发亮,箱内分层的抽屉里整齐摆放着止血散、金疮药、艾灸条……总说“江湖险恶,医者仁心”。
出城不过十里,灾民的影子便如阴云般压来。原本富庶的村庄如今只剩断壁残垣,焦黑的房梁上悬着半片蜘蛛网,风一过便簌簌摇晃。破败的茅屋里,孩童蜷缩在坍塌的墙根下,枯瘦的手攥着半块发霉的饼,指甲缝里嵌着泥土;路边沟渠旁,衣衫褴褛的老者倚着枯树,浑浊的眼睛盯着镖队经过扬起的尘土,喉间发出低弱的呻吟,仿佛垂死的困兽。
镖师们沉默地握紧兵器,刀柄上的汗渍在阳光下泛着油光,铜铃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脆,像是敲在人心上的警钟。雨诗掀开马车帘子,瞥见一名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跪在路边。婴儿的啼哭微弱如蚊蝇,小脸瘦得只剩巴掌大,襁褓布上浸着黄褐色的污迹。妇人仰起头,枯黄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眼中却燃着一簇绝望的火焰:“求各位侠士行行好……我家男人被征兵战死,婆婆病饿而亡,这孩子再吃不上东西……”她的声音渐渐哽咽,跪姿却愈发卑微,额头重重磕在泥地上。
雨诗的心猛然揪紧,药箱在怀中烫得灼人,她伸手欲掀帘下车,却被哥哥按住肩膀。“不可停。”雨墨的声音如刀削斧凿般坚定,“货物若失,镖局声誉尽毁,我们百十号人的生计便断在此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