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旗子呼啦啦翻,守兵查他包袱时,他故意露了王府“杰”的牌子,这也让他大摇大摆了进城,目前各城池已经没有通缉他的画像了。一开始在景州他还躲躲藏藏,可越接近国都越是十足。最后显得不伪装了,就这么昂着头光明正大的出来晃荡。
白徵拖着这疲惫的身子走进京城时,暮色已沉沉压了下来。城门楼子上悬挂的几具尸体被风刮得来回摆动,残破的衣袍上血迹早已干涸成暗红的痂,在暮色中泛着狰狞的光。
街面上空寂无人,比起数月前的繁华,这里就像经过了一场很大很大的战争。只不过这战争没有硝烟。
路边没有乞丐,就连往常最爱在废墟里刨食的野狗都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只偶尔有乌鸦掠过天际,发出几声凄厉的啼叫,仿佛在为这座刚刚经历政变的都城哀鸣。
他缩着脖子裹紧破袍,露出底下补丁摞补丁的褴褛内衬。寒风像刀子般刮过脸颊,却刮不冷他眼底那团跳动的火——这哪里像个曾经亲王伊姆樊杰座上宾的先生?分明是条在血雨腥风中嗅到腥味的野狼!
瘦弱的双腿每踏一步,都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活像在数着他这些年攒下的算计。新帝伊姆樊杰的紫袍亲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刀鞘上的血渍还没擦净,在火把照耀下泛着诡异的暗红。白徵故意把腰板挺得笔直,用袖口胡乱抹了把脸上的尘土,露出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
皱纹里嵌着的不是风霜,是浸了几十年的权谋与狠辣。他熟门熟路摸到前户部右侍郎陈岱府后门。门环上的铜锈积了半寸厚,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烛光,映着门匾上“陈府”二字,此刻竟像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白徵故意将腿跺得震天响,“哐哐”拍门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碎羽混着尘土簌簌落下。
“谁...谁啊?”门缝开条细缝,露出小厮惊恐的脸。白徵将那张锈得辨不出颜色的腰牌“啪”地拍在门板上,背面那个“杰”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映得小厮瞳孔骤缩,连退三步跌坐在地。
这腰牌是当年亲王伊姆樊杰潜邸的旧物,背面篆刻的并非普通奴仆标志,而是亲卫才有的暗纹——若说白徵只是区区老奴,那这暗纹又从何而来?
“去告诉你家老爷,”白徵故意压着嗓子,沙哑的声线像夜枭啼哭,“白徵来访,有要事相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