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达斯腿一软差点栽倒,扶着一旁的黄花梨木案才站稳。想起小时候茗葵墨妲扎着羊角辫,趴在他膝盖上念书的模样,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外头风雪越下越大,就跟当年他刚考上进士时那场大雪似的——那时候他穷得叮当响,住着漏风的茅草屋,寒冬里裹着破棉被苦读。如今当上了国子监祭酒,捧着朝廷俸禄,却连自个闺女都护不住。
“备车!去刑部!”他扯着嗓子喊,随手抓起官袍就往身上套。马车在冰溜子路上咯吱咯吱响,车轱辘打滑差点翻进沟里。到了刑部门口,当兵的举长枪拦着,红漆大门跟阎王殿似的。
毕达斯掏出御赐的玉牌,嗓子都哑了:“我是国子监祭酒,要见尚书!我闺女要有个三长两短,老夫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上金銮殿面圣!”
里头半天没动静,过了会儿出来个穿黑官服的,袖子上绣着个张牙舞爪的獬豸。刑部侍郎白徵阴阳怪气地笑:“毕大人,陛下亲口说了不让探视,您要是硬闯啊……刀剑可没长眼睛!”
他身后跟着俩衙役,膀大腰圆,眼露凶光,跟看囚犯似的盯着毕达斯。毕达斯攥着玉牌的手背上青筋都爆出来了,可愣是没敢往里冲。白徵又添了句:“听说您闺女在牢里闹腾得厉害,咬破了狱卒的手呢。这要传出去,怕是连您的乌纱帽……”
话没说完,他冷笑两声就甩袖走了,雪花落在毕达斯发白的鬓角上,冷得刺骨。回到家里,毕达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凉得跟冰碴子似的。突然想起景润那穷小子常来国子监门口等茗葵墨妲,总背着把破竹琴,吟些酸溜溜的诗。那时候他只觉得这人不务正业,如今却……
正乱琢磨呢,半夜突然听见窗外“噗通”一声,吓他一跳。抬头一看,墙上跳下来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正是景润的表哥阿木。那小伙子膝盖都磕破了,怀里死死搂着个油布包:“老爷!我弟弟临死前让我务必交给您……这是《山河歌》原稿和北疆来的真信件,刑部买通了小桃给调包了!茗葵墨妲小姐怎能辨认不出?”
说罢“哇”地吐了口血,竟是受了重伤。毕达斯哆嗦着手拆开布包,翻开诗稿一看——那笔迹跟景润平常写的根本不一样!北疆的信件也是伪造的,漏洞百出,连火漆印都是歪的。他“哇”地吐出一口血,混着眼泪往下淌。阿木咬破手指按了个血手印:“求您救小姐!表弟说他是替真叛徒顶罪,只求小姐能清清白白……那白徵之孙女才是逆贼!”
风一下子把桌上的密信吹跑了,墨字在风里飘得跟灰似的。毕达斯仰头长叹,老泪纵横。当年他寒窗苦读,不就是盼着能做个清官,护佑百姓?如今自己的女儿却要被奸臣害死!他咬咬牙,把原稿塞进怀里,心里头打定了主意:豁出这条老命,也得把这黑锅给掀了!
次日天还没亮,毕达斯就揣着证据直奔皇宫。守宫门的侍卫刚要拦,他掏出御赐的玉牌大喊:“国子监祭酒有要事面圣!若误了大事,你们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一路冲进金銮殿,新皇帝还没起来,原来三天一朝会,现在改成了5天。
刚起床就见他浑身是雪,跪地不起,龙眉一皱:“毕爱卿,这大冷天的,有何急事?”毕达斯颤着手呈上证据,把景润冤屈一五一十说了。可是他手上拿的东西还是有些无力,因为陛下可不认得景润的笔迹,而且满朝文武认识的也没几个,你说这不是他写的就不是了?况且这两样东西就算对比出来不是一个人写的,又怎么证明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的?
伊姆樊杰其实心里很清楚事情的真相,白徵那条老狗已经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告诉他了,他也很期待能将茗葵墨妲抱上自己的床,当然了,他比任何人都讨厌那个瞎子,也没有谁那个比他更想光明正大的砍掉他那个脑袋。
所以伊姆樊杰跟这位才学很高情商不高的祭酒糊弄了半天才把他打走。白徵显然第一步做的很好了,接下来就要看后面的事态发展……
大雪纷飞,唐人街控制区十六城的青石板路被白色覆盖,仿佛连空气都能拧出水来。孤影斜倚在锦绣阁斑驳的朱漆门框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