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这儿遇见的你爷爷。”
苏晚抱着木匣,走到石碑旁,忽然觉得怀里的罗盘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回应碑身的气息。她小心地打开匣盖,黄铜罗盘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盘底的“泉亭”二字与石碑上的字迹遥遥相对时,罗盘的指针突然动了——不再是之前的微颤,而是稳稳地转了半圈,针尖直指石碑的方向,红针在“泉”字的刻痕上顿了顿,像是找到了归宿。
“它认这儿。”苏晚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她抬手抹了抹眼角,却笑了,“奶奶说的没错,它认路,也认地方。”
沈砚之忽然注意到石碑的侧面,刻着些细碎的字迹,被藤蔓遮住了大半。他小心地拨开藤蔓,指尖拂掉碑面上的泥垢,一行小字渐渐显露出来——“民国元年,沈仲书、苏守义,约于此,待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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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仲书!”沈砚之的声音陡然拔高,那是他祖父的名字,“苏守义……是你爷爷的名字吧?”
苏晚凑过来,目光落在字迹上,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石碑上,洇出一小圈湿痕:“是……我爷爷叫苏守义。奶奶说,爷爷的名字是太爷爷取的,‘守’是守着约定,‘义’是守着念想。”她蹲下身,指尖顺着“待荷开”三个字摸过去,“他们约好等荷花开花的时候见面,临安北的荷花六月开,钱塘的荷花也是六月开,可他们终究没等到。”
沈砚之忽然想起祖母手札里的话——“泉亭驿的荷,开得比别处晚,要等到七月,才肯露尖尖角”,原来不是没等到,是记错了花期,是时光开了个温柔的玩笑,让这场约定,迟了一个月,也迟了一百年。
他从怀里掏出那方残荷绢帕,苏晚也取下发间的玉簪,两人同时将半朵荷凑向石碑——绢帕上的紫荷、玉簪上的绿荷,与石碑上的字迹叠在一起,阳光透过花瓣的纹路,在碑身上投出淡淡的影,像一朵完整的莲,终于在百年后,开在了约定的地方。
就在这时,怀里的罗盘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锁芯归位的声音。两人同时低头,只见指针不再指向石碑,而是缓缓转了个圈,最后稳稳地停在“临安北”的方向,红针在阳光下闪着光,像颗指引方向的星。
“临安北。”沈砚之轻声念着,目光望向远处的天际线,那里有苏爷爷和祖父没说完的话,有花墙下埋着的半阙词,有忘忧草等着开花的约定,“我们该去临安北了。”
苏晚点头,小心地把罗盘放回木匣,指尖与沈砚之的手轻轻相触,这一次,两人都没躲开,而是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他的手带着石碑的凉,她的手带着罗盘的暖,两种温度融在一起,像百年前的约定,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温度。
风又吹过芦苇荡,“沙沙”的声响里,仿佛藏着两句跨越百年的应答——
“荷开了。”
“我来了。”
沈砚之把迷你沙燕纸鸢插在石碑旁的泥土里,粉色的纸鸢在风里轻轻摇晃,竹骨碰撞的脆响,像谁在轻声说着“回家了”。苏晚望着纸鸢的方向,忽然想起奶奶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等纸鸢飞到临安北,我就去找你爷爷了,带着帕子,带着罗盘,带着所有的念想。”
阳光渐渐升高,照在石碑上,将“泉亭驿”三个字染成金褐色,也照在相握的手上,照在那只摇晃的纸鸢上。两人并肩离开时,木匣里的罗盘安安静静的,只有指针偶尔的轻颤,像在指引着下一段路程,指引着那些还没被拾起的碎片,指引着那场迟到了百年,却终究不会缺席的重逢。
芦苇荡里的风还在吹,纸鸢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落在青石板路上,像一条通往临安北的路,通往家的路,通往所有念想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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