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的日子单调而漫长。
陈飞的身体在精心的照料下快速恢复,骨折愈合良好,外伤结痂脱落,只留下几道浅淡的疤痕。
但精神的创伤和内心的焦灼却如同附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
深瞳的心理评估专家开始定期介入。那是一位看起来温和儒雅的中年女性,代号“知更鸟”。
她的谈话技巧高超,试图引导陈飞梳理那段地狱般的经历,释放压力。
陈飞配合着,讲述着爆炸、逃亡、背叛、死亡,但刻意隐去了关于潘多拉意念中那些更宏大、更令人不安的词汇(如“创世”、“重构秩序”),只强调其作为“防御系统”的一面。
关于苏晚晴的痛苦,他则无法掩饰,每每提及都情绪激动。
“你感到愤怒,无力,对苏小姐的遭遇充满了自责和愧疚,对幕后黑手张振坤的逍遥法外感到强烈的不公。”
知更鸟总结道,目光带着理解,“这些都是创伤后应激反应(PTSD)的正常表现。陈先生,你经历的事情,超出了常人的承受极限。自责和愤怒无法改变过去,重要的是如何带着这些经历活下去。”
活下去?陈飞苦笑。
他的“闪电充”早已灰飞烟灭,背负着巨额债务和可能的指控,社会性死亡。
唯一的羁绊苏晚晴生死未卜,被困在不见天日的医疗舱里。
他活着,却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幽灵。
深瞳似乎也意识到单纯隔离并非长久之计。
在陈飞身体状况稳定后,“档案员”带来了新的安排。
“陈先生,根据评估,你的身体康复状况良好,可以逐步恢复一定的日常活动。中心内有专门的康复区,包含体能训练室、阅览室和一个小型花园。当然,活动范围仅限于此,且有安保陪同。”
档案员顿了顿,“另外,考虑到你的专业技能和社会关系重建的需要,在完成必要的保密协议和忠诚度评估后,我们可能会为你安排一些…非核心的技术性工作,在内部网络上进行。这有助于你保持思维活跃,也为将来可能的回归社会做准备。”
工作?陈飞有些意外。
深瞳需要他做什么?
“主要是网络安全相关的数据筛查、日志分析等基础性工作。我们的系统每天产生海量数据,需要人工辅助识别潜在异常信号。”
档案员解释道,“这不会涉及任何核心机密,但需要高度的专注力和责任感。你可以把它看作一种康复训练。”
陈飞没有拒绝。他需要做点什么来填满这令人发疯的空虚时光。
康复区的阳光很好。在安保人员不远不近的“陪伴”下,陈飞第一次在户外花园里散步。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驱散了一些地底带来的阴寒。他看着花圃里精心打理的花朵,听着远处山林传来的鸟鸣,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里如此平静、美好,与溶洞里的生死一线、纳米虫的死亡之潮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他开始在阅览室翻阅深瞳提供的有限书籍,大多是历史、科技史和心理学着作。
在体能训练室,他努力恢复着因伤和囚禁而流失的体力。每一次挥汗如雨,都像是在对抗内心的无力感。
他也终于开始接触深瞳的内部工作网络。系统界面简洁高效,带着一种冰冷的科技感。
分配给他的任务确实如档案员所说,是枯燥的数据筛查:检查防火墙日志、分析网络流量包、寻找可能的扫描或入侵痕迹。
工作内容与他当年在“闪电充”做的技术管理完全不同,更像一个初级安全分析员。
然而,正是这份枯燥的工作,却意外地让他接触到了一些外界的信息碎片——通过深瞳监控的、特定开放的公共网络信息流。
他看到“闪电充”的破产清算程序已经启动,新闻寥寥,早已不是热点。
曾经的“商业天才”陈飞,名字出现在债权人名单和几桩小规模的供应商诉讼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