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一声苍老嘶哑的呼喊,撕裂了人群的嘈杂。
一个身穿儒袍的老者冲出人群,发髻散乱,衣衫不整,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他穿过人群,一眼就锁定了负手而立的李策。
是许衡。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近前,膝盖一软便要跪倒。
“老臣……老臣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他刚才在学宫内,听闻有人对出“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千古绝对,心潮澎湃,急忙赶来一睹高人风采。
谁能想到,写下这等胸怀天下之语的,竟是那那位年轻帝王!
许衡正要跪倒,一只手已然扶住他的胳膊,力道沉稳,让他无法再拜下去。
“许太傅,免礼。”
李策的声音很平淡,“
这里是稷下学宫,圣贤之地。今日,朕不想谈君臣,只想论学问。你大可称我一声‘先生’。”
许衡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抬起头,浑浊的老眼剧烈收缩。
不分君臣,只论学问?
自古至今,哪有帝王能说出这等话来?
眼前的年轻帝王,竟要亲手剥下这层至高无上的身份,以一个求学者的姿态,与他们平等论道。
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气魄!
不过,君为臣纲,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天理人伦,岂能轻易废除。
“不……不敢!”
许衡的声音都在发颤,
“陛下是君,老臣是臣,天地之序,不可乱!”
“无妨。”
李策松开手,眺望着远处的殿宇,
“朕对这里,心存敬畏。因为朕知道,想让大夏强盛,靠的不是空谈,而是人才。”
“人才是国家强盛的第一生产力。而这里,就是我大夏培养人才的摇篮。。”
穿越至今,李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国家可以穷,可以落后,但绝不能没有能做事的人。
有人,才有希望。
”生产力?“
许衡咀嚼着这三个字,颤巍开口,
“敢问……先生,何为……生产力?”
李策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赞许。
“能刨出粮食的锄头,是生产力。”
“能织出布匹的织机,是生产力。”
“能冶炼钢铁的熔炉,是生产力。”
“而你们,”
李策的目光扫过许衡,
“你们这些读书人,如果能想出更好的法子,让锄头一天能刨十亩地,让织机一天能织百尺布,让熔炉一天能炼万斤钢……那么,你们就是更高层次的生产力。”
他话锋一转,骤然变冷。
“反之,若只会空谈大道,结党营私,那就是国家的蛀虫,是朕要亲手碾碎的绊脚石。”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让许衡呆立当场。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原来,这不仅仅是一句口号。
它的背后,是实实在在的粮食、布匹、钢铁!
是让百姓吃饱穿暖的根本!
“老臣……受教!”
许衡猛地躬身,一个九十度的大礼,毕恭毕敬。
“今日听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大夏有先生为君,天下万民之幸!”
李策看着他激动的模样,心中了然。
这老头,迂腐是迂腐,但根子没烂。思想转过来,就是一把快刀。
“行了,别感慨了。”
李策拍了拍他的肩膀,
“带朕去百家堂看看。朕也想见识一下,我大夏最顶尖的这批‘人才’,究竟是何等风采。”
“是!先生,请!”
许衡连忙在前面引路,姿态放得极低。
穿过长廊,一座气势宏伟的殿堂出现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