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们争取时间。”
林默没有反对。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尽管“海马体冻结”会带来短暂的记忆紊乱——就像把大脑里的记忆抽屉暂时上锁,虽然能挡住外人,却也会让自己暂时找不到某些记忆。他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准备承受程序启动时的眩晕感。
苏雨晴掀开防尘盖,指尖按下了红色按钮。
“滴——”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后,主控台的指示灯变成了闪烁的黄色,代表程序开始加载。林默的脑电信号曲线瞬间变得平缓,那些细碎的红色尖刺开始减少,看起来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下一秒,意外发生了。
林默太阳穴上的微型传感器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滋滋”声,紧接着,他后颈上的神经接驳器——一个银色的金属圆环,平时隐藏在衣领里——自行激活了。淡蓝色的电弧在接驳器的接口处跳动,一道道银色的数据流像有生命的蛛丝,从接口处涌出来,顺着他的皮肤快速爬行。
“呃……”林默发出一声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数据流爬过他的太阳穴时,带来一阵刺骨的冰凉,紧接着又变成灼热的痛感,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皮肤。他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肩膀剧烈地抽搐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怎么回事?”苏雨晴惊呼一声,伸手想去拔掉神经接驳器的电源。但她的手指刚碰到接驳器的金属外壳,一股强大的蓝色电流就顺着她的指尖窜了上来——那电流带着灼人的温度,像一条毒蛇,瞬间缠上她的手臂。
“啊!”苏雨晴痛得叫出声来,身体被电流猛地向后推去。她的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设备架上,架子上的示波器“哗啦”一声掉下来,砸在她的脚边。她摔倒在地,手臂上的白大褂被电流烧出一个黑洞,露出下面红肿的皮肤,皮肤表面还冒着一缕淡淡的青烟,散发出焦糊的味道。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视线却因为疼痛而变得模糊。透过朦胧的光影,她看到林默的身体已经瘫倒在椅子上,银色的数据流还在他的脸上爬行,像一张细密的网,把他的半张脸都覆盖住了。他的双眼紧闭,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脸上的表情痛苦得扭曲,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无法挣脱的噩梦。
而林默的意识,此刻正陷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他感觉自己像在一片冰冷的海水里下沉,四周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寒冷包裹着他。偶尔有闪烁的光影从头顶掠过,那些光影是他的记忆碎片——小时候,父亲牵着他的手走进实验室,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父亲的白大褂上,暖洋洋的;大学时,他第一次成功记录下完整的记忆脑电信号,父亲笑着拍他的肩膀,说“好样的”;还有三天前,苏雨晴坐在工作台前拆解传呼机,指尖的动作专注而认真,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
这些记忆碎片像易碎的玻璃,刚一出现就碎裂开来,变成无数细小的光点,消散在黑暗里。紧接着,嘈杂的声音开始涌入他的意识——有电子设备的“滋滋”声,有父亲实验室里旧风扇的“呼呼”声,还有一个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像合成器发出的音调,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响:
“找到你了……”
“你的记忆……很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