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京城的清晨被一层薄雾温柔地笼罩着。这雾气不似江南水乡那般缠绵,倒像是掺了金粉的轻纱,在初升的朝阳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青石板铺就的朱雀大街上,昨夜雨水留下的水洼映着天光,早起的商贩们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车轮碾过湿润的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热乎乎的豆汁儿——
刚出锅的油炸鬼——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在晨雾中回荡。卖豆汁的老汉将热气腾腾的木桶放在路边,铜勺与木桶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脚夫蹲在街角,捧着粗瓷碗呼噜噜地喝着,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们黝黑的面容。
清河会馆三楼最东头的厢房里,吴国华推开雕花木窗,檀木窗棂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他深吸一口带着晨露气息的空气,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灰瓦屋顶,望向远处巍峨的皇城。
此刻朝阳正好攀上宫墙,金色的晨光为那些飞檐翘角镀上一层耀眼的光芒,琉璃瓦折射出的光彩竟比珠宝还要夺目。
几只白鸽扑棱着翅膀从金銮殿顶掠过,在蓝天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国华,下来用早饭了。
吴文斌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伴随着木质楼梯被踩踏的咚咚声。他的嗓音在清晨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洪亮,引得楼下几个正在洒扫的伙计抬头张望。
会馆的膳堂里,各郡来的武者已经坐了大半。
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习武之人服饰各异:有穿着锦缎长袍的富家子弟,也有粗布短打的江湖客;有束发戴冠的读书人模样,也有披头散发的狂放之士。
空气中弥漫着葱油、芝麻酱和米粥混合的香气,碗筷碰撞声与低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吴九隆选了个靠窗的角落,那里有张黑漆方桌,桌面上细密的木纹泛着温润的光泽。
桌上摆着几样京城特色的早点:金黄酥脆的油炸鬼整齐地码在青花瓷盘里,表面还冒着细小的油泡;雪白的豆汁盛在粗陶碗中,表面结着一层薄薄的豆皮;
一笼冒着热气的灌汤包被竹编的蒸笼衬得格外诱人,透过半透明的面皮能隐约看见里面晃动的汤汁。
听说玄天阁和云霄门又打起来了,邻桌一个虬髯大汉压低声音道,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上的一道刀痕,就在昨儿个西市,为了争一块什么……那场面,啧啧。
他身旁的瘦小男子立刻凑近:我亲眼所见,玄天阁的铁手判官赵无伤一掌劈碎了云霄门弟子的长剑,那寒铁最后还是被他们抢了去。
吴国华手中的乌木筷子微微一顿,筷尖上夹着的灌汤包轻轻晃动,一滴金黄的汤汁滴落在青瓷碟中,溅开一朵小小的油花。
半年来,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收集云霄门的情报,知道这个京城二流门派与玄天阁势同水火,却没想到争斗如此公开。
正吃着,街上一阵骚动。木质窗棂被震得微微颤动,几只停在屋檐下的麻雀扑棱着翅膀惊慌飞走。
只见一队身着银白劲装的武者大步走来,约莫二十余人,腰间清一色挂着镌刻云纹的佩剑。
为首的是个紫袍老者,约莫六旬年纪,面容阴鸷如鹰,太阳穴高高鼓起,行走间衣袍无风自动,每一步落下,青石板上都会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但转瞬又恢复如常。
萧山!吴九隆手中的黄铜烟锅在桌角轻轻一磕,烟灰簌簌落下,声音压得极低,四品中期,比传闻中还强了几分。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布满皱纹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吴国华眯起眼睛。这就是萧寒和南宫仁的师尊,云霄门三长老!
只见萧山带着弟子们匆匆走过,紫袍下摆翻飞如浪,眉头紧锁成字,眼角深深的皱纹里藏着化不开的戾气,似乎有什么急事。
他身后跟着的弟子们个个面色凝重,有几个年轻弟子的手一直按在剑柄上,指节都泛了白。
师尊,萧寒师兄都失踪一年多了……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弟子小声嘀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