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2018年夏天跟着阿凯和老陈闯进了那座深山里的溶洞。这事过去快十年了,我右耳的耳鸣就没停过,总在夜深人静时听到那种低沉的、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轰鸣,医生查不出任何问题,只有我知道,那是洞里的声音,是我们不该听见的“龙鸣”。
那年我刚大学毕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整天在老家县城晃悠,跟发小阿凯混在一起。阿凯是个户外爱好者,总爱琢磨些偏僻的探险路线,那段时间他迷上了我们县南边的黑风岭。黑风岭不算出名,山高林密,只有几条猎户踩出来的小路,山脚下的村子叫李家坳,村里人提起黑风岭都讳莫如深,说山里有“禁地”,进去的人没几个能完好出来。
老陈就是李家坳人,比我们大十几岁,以前是护林员,后来因为在山里遇到过“怪事”,就辞了职在村里开小卖部。我们是在村口的小饭馆认识的,那天阿凯正跟老板打听黑风岭的溶洞,老陈在旁边喝酒,听见了就冷笑一声:“后生仔,别命了?那洞可不是随便能进的。”
阿凯的脾气就是越不让做越要做,缠着老陈问了一下午。老陈被磨得没办法,才说起了村里的传言:黑风岭深处有个溶洞,洞口被藤蔓和碎石掩着,很少有人发现。几十年前,有个猎户追猎物闯进了洞,出来后就疯疯癫癫的,嘴里总念叨“龙在叫”“水要淹过来了”,没半年就没了。还有上世纪八十年代,县里组织过一次地质勘探,三个勘探队员进了洞,只出来一个,出来的那个腿断了,说洞里有巨大的响声,还有会动的黑影,另外两个人找不到了,搜救队找了半个月,只在洞深处发现了一只安全帽。
“那都是老辈人编的瞎话,吓唬外人的。”阿凯不以为然,“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我查过资料,黑风岭的溶洞形成于中生代,里面可能有钟乳石群,要是能拍下来,发到网上肯定火。”我那时候年轻,也想找点刺激,就跟着阿凯一起劝老陈,说我们就走浅处看看,绝不深入,还答应给老陈一笔向导费。
老陈犹豫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松了口,说:“我只带你们到洞口,进去之后你们自己小心,天黑之前必须出来。洞里结构复杂,岔路多,还容易塌方,千万别贪多。”出发前一天,老陈的母亲特意找到我们,塞给我们三个用红布包着的护身符,说是庙里求来的,让我们一定带在身上。“娃啊,实在不行就别进了,那洞邪性得很,”老太太抹着眼泪,“我男人年轻时候就是护林员,进去巡山,路过洞口听见里面响,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回来就病了大半年,耳朵里总听见嗡嗡声。”
我们当时没把老太太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老人迷信。2018年7月12日,天刚亮我们就出发了。老陈背着指南针和砍刀,阿凯带了强光手电、相机和无人机,我则背了水和干粮,还有急救包。从李家坳到黑风岭,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一路上都是茂密的树林,阳光很难透进来,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味。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溶洞门口。洞口比我想象的要小,只有半人高,被厚厚的藤蔓覆盖着,老陈用砍刀砍了半天才清理出一条通道。洞口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湿气,还夹杂着淡淡的土腥味,往里一看,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像是一张巨兽的嘴。
“进去吧,记住,走慢点,别碰两边的石头,很多岩石都是松动的。”老陈叮嘱道,递给我们每人一个矿灯,“矿灯续航久,比手电管用。”阿凯第一个钻了进去,我跟在后面,老陈走在最后。刚进去的时候,通道很狭窄,只能匍匐前进,碎石硌得膝盖生疼,矿灯的光线有限,只能照亮前方一两米的距离,四周都是冰冷的石壁,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爬了大概十几分钟,通道突然变宽,能直起腰来了。我们停下来喘了口气,阿凯打开强光手电四处照了照,只见洞内怪石嶙峋,钟乳石和石笋随处可见,有的像柱子,有的像动物,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白色光泽。“真壮观啊!”阿凯兴奋地拿出相机拍照,还放飞了无人机,“你们看,这要是发到网上,肯定能火。”
无人机的灯光在洞
